惶恐的心情一直縈繞在陳光敏的心頭揮之不去,航班越接近滬海,他心中的不安便越發強烈。俗話說近鄉情怯,他則是做了虧心事,因為可預知的命運而心虛膽顫。
當飛機停穩後,他磨蹭到最後一個下飛機,小心打量著每一個前來迎接的人,再三確認裡麵沒有陌生臉孔,年大壽沒有混在迎接隊伍中以後,才簡短地跟眾人打了招呼,直接無視了演講環節,匆忙鑽進迎接的車輛,飛馳而去。
速度之快,如同小偷碰到警察一般,搞得迎接他開會歸來的滬海乾部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無奈之下,鑽進各自的汽車,緊緊跟隨。
副市長張秀龍組織的歡迎會,就這樣草草的略顯狼狽地收場了。從機場到市委大院的路比較遠,在半道上,張秀龍便接到了電話,要求他到市委書記辦公室彙報工作。
名義上的彙報工作,實際上是協調一下兩人的行動,不采取一致步調不行了,凶險的形勢不等人啊。
副市長催促著司機加快速度,當車子在市委大院一停穩,張秀龍一個箭步從車裡跳出來,向陳光敏的辦公室飛奔。
陳光敏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上麵有什麼章程?”一進辦公室,張秀龍便急切地問道。
陳光明輕輕搖頭,示意他坐下再說,“老首長並沒有把滬海的形勢看的很嚴重。他的注意力在彆的事情上,搞不好,我們需要自己采取行動。”
失望的神情在張秀龍的臉上暈染開來,他滿心歡喜認為陳光敏急匆匆回來,一定是獲得了上麵的巨大支持,不說是獲得尚方寶劍,得到扈呈祥明確的支持與保護,是最大的心理安慰,“就這些?”張秀龍失望地反問,“現在年大壽等人在滬海肆無忌憚,我們如同覆巢之中危卵,自身難保,他還讓我們拖著,難不成他要見死不救?”
副市長降低了音量,又往陳光敏麵前湊了湊,小聲說道:“我們替扈家做了那麼多事,每一件都夠得上殺頭掉腦袋。扈家想卸磨殺驢,借刀殺人,咱們該早做打算。與其被動的接受調查,不如主動出擊,給他們一個敲山震虎,打一打他們的囂張氣焰,如果找到機會……”
張秀龍咽下後半段話,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你準備怎麼做?”陳光敏輕聲發問,他也想著主動出擊。
“在王正白的支持下,現在公安局被潘易偉趁虛得手,做了代理局長,局裡大小官員都開始轉向了,一定要先把公安局奪回來,抓在我們手中,免得夜長夢多。”張秀龍說道,“周正已經準備好了,等我們一聲令下,便采取行動。”
“周正的計劃是什麼?”陳光敏心中不滿,張秀龍讓他下命令,但是又不說明他們的行動計劃,“我不清楚你們的行動計劃,如何下命令?”
張秀龍愣了一下,向前湊了湊,與陳光敏耳語了幾句,兩人爆發出一陣大笑,“他們的辦公地址確定嗎?”
“萬無一失,青山路101號,在市郊,矗立在水稻田裡的一個三層小洋樓。”
“好!”陳光敏興奮地叫了聲好,“天賜良機,要放一把大火!紀委調查組沒了,王正白就蹦躂不起來了。但是,要確保萬無一失。”
“您就聽好吧。”張秀龍不無得意的說道,“周正的計劃非常嚴密,先用火箭炮炸,引燃煤氣,造成煤氣爆炸的假象。消防那邊我也打了招呼,韓永隊長已經答應配合。這下,一定讓紀委的那些人,統統都死在小樓裡麵。”
陳光敏讚許地笑了笑,“他要是住在市裡,我們還不好下手。竟然住在稻田裡麵,真是天賜良機。告訴周正,一定要做的乾淨利落,不留破綻。”
張秀龍笑著答應下來,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青山路101號院,一個被稻田包圍的三層磚混結構的小樓,為了保密起見,年大壽把辦公與住宿地點選在了這兒。
入夜,隻聽得一聲低沉的爆炸聲,緊接著,一道微弱的火光閃過,是更大的爆炸聲,小樓瞬間淹沒在火海裡麵。
遠處,兩個鬼鬼祟祟的黑影收起工具,爬上稻田的排水溝,沿著田間小路飛奔而去。邊走,邊不時回望。
“裡麵的人這下完蛋了。”
“快走,哪來這麼多廢話!”
兩人從稻田邊的排水溝上爬上來,隻要上了公路,接應車輛在不遠處等著他們。他們剛從公路邊坡上露頭,身體還在邊坡上。隻見從旁邊的樹影中跳出來兩個人,不待兩人有所反應,太陽穴上便挨了重重一拳,兩人眼前一黑,昏厥過去,身體如同麵條一般癱倒在地。
黑影裡麵又鑽出三個人,七手八腳的把兩人捆綁起來,撿拾起坡下的火箭筒,連人帶武器都扛到了附近的車上,悄悄開走了。整個行動如同行雲流水般絲滑,乾淨利落絕不拖泥帶水,不到三分鐘行動便宣告結束。
如果這兩人從其它方向走,等待他的也是同樣的命運。他們扛起火箭筒的時候,就決定了他們被揍暈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