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爾嘉然沒有給昌黎城太多時間,直接出兵攻城。攻城車輪子上纏著粗鐵鏈,攆著一地碎雪,像是怪獸利齒撕破血肉一般,每一聲響動都讓城牆上的人為之顫抖。
丁餘人在四周侵擾其他郡縣,有包圍昌黎之勢。
段子壽和阿九攻不破賀爾嘉然的防線,進不了城,隻能在城外與丁餘人打遊擊。
賀爾氏連攻三日,昌黎城搖搖欲墜。
春風已經拂過江南,卻沒有跨過戈裡山,昌東依舊天寒地凍,甚至比過年前還要冷上幾分。
賀蘭珂剛剛率軍出城與賀爾嘉然惡戰了一番,此時渾身是血地站在城牆上,看著有序撤退的賀爾氏,喘著粗氣道“父王,再這樣打下去不是辦法,要是昌黎守不住,該怎麼辦?”
賀蘭追看著賀蘭珂身上殘破的鎧甲,陷入沉思。
賀爾氏與丁餘人勾結,準備充分,來勢洶洶。他們沒有援軍,昌東若失,隻能退守燕京。彈丸之地,乃俎上魚肉,遲早會被吃乾抹淨。
雀衣賀蘭氏將永遠退出曆史舞台。
風如寒刃,刮得人臉生疼。
賀蘭追迎風而立,無奈道“如今有兩條路擺在我們麵前。”
賀蘭珂腿上被砍了一刀,他正彎著腰包紮傷口,聞言抬頭問道“哪兩條路?”
“第一,離間賀爾氏和丁餘人,讓賀爾氏退兵。”
賀蘭珂站起身,吸了吸鼻子說“丁餘和賀爾氏都不是省油的燈,雙方怕是把條件談妥了才一起出兵的。此戰他們二部配合默契,想來也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早有預謀。離間他們不是易事。”
賀蘭追歎氣道“那就隻有第二條路了。”
“什麼路?”
“向陸歸程求援。”
賀蘭珂想了想,睜大眼睛,急道“萬萬不可!石越已經敗了,陸歸程如今是北方第一霸主,我們沒有籌碼與他談條件。如果我們向他求援,那就表明我們向他低頭了。陸歸程不會無緣無故幫我們,他提的條件父王能接受嗎?”
賀蘭追十分冷靜,“我們不能坐以待斃,丁餘和賀爾氏攻一城屠一城,暴虐無度,再這樣下去,我賀蘭氏終將被屠殺殆儘。”
賀蘭珂這次沒有立馬反駁,他沉默半晌問道“可陸歸程會幫我們嗎?他大可看著我們互相廝殺,坐收漁利。”
說完,還不忘補一句“就如父王當初所想。”
賀蘭追沒好氣地哼了一聲,說賀蘭珂蠢吧,他又什麼都看得清,說他聰明吧,又時時犯蠢。
“父王,你說話啊。”
“會!一定會的。”
“父王為何如此篤定?”
“有你七哥在,他一定會出手相助。”
賀蘭珂不解“為何?”
賀蘭追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說出口,他想了想道“坐山觀虎鬥總歸有風險,如果陸歸程願意助我們擊退賀爾氏和丁餘人,保全賀蘭氏,昌東和燕京就是他的了。他還會得到賀蘭氏的依附與支持,何樂不為?”
聽到這話,賀蘭珂滿臉不甘心,他蹙眉道“賀蘭氏終歸是雀衣族,是侵占中原的罪魁禍首之一。陸家可是南齊堅定的北伐派,定然對他們口中的蠻族恨之入骨。父王怎知陸歸程會善待賀蘭氏?就憑七哥與他的那點交情?”
賀蘭追咳了一聲,含糊不清地說“額……那點交情大概可能夠了吧。”
“啊?”
賀蘭追怒道“啊什麼啊?小孩子彆管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