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聖人壓根就沒考慮過身後事;或許,隻有等他快要壽終正寢的時候,才會想到繼承人的問題吧。
“唉,你這麼說也不無道理。隻是聖人那邊會怎麼想,你有沒有考慮過呢?”
如果最後無法挽回大勢,那麼一定要壯士斷腕。”
張守珪身邊還坐著一個瘦小文弱的中年人,正是禦史中丞張倚。
“去吧。”
張倚感受到對方話語中的譏諷,冷哼了一聲,起身行禮便告辭離開。
無論李林甫怎麼拉攏,張守珪對張倚開出拜相的條件,都遠遠超過了前者的價碼。李林甫當然不可能支持張倚拜相,那樣隻會削弱自己的權柄。
京兆府衙門今日的應對非常妥當,甚至可以用驚豔來形容,他找不到一點破綻!
除非動用極端手段!
“放心,本官一定會盯著右相那邊。一旦科舉的籌備傳出什麼風聲來,本官便會一查到底的。”
“方重勇現在畢竟是金吾衛中郎將,而且手裡還有五百士卒。
長安城內一旦發生嚴重的治安事件,又沒有上升到謀反的程度,這一類麻煩都是金吾衛去擺平的。
“方將軍是想做什麼呢?就這五百人,也折騰不出個花來。在沙州的時候,將軍出征一次都不止五百呢。”
張守珪的語氣非常冷酷。
宰相又如何?隻要坐上了那這個位置,一切便由不得自己了。
做什麼官,就把該做的事情做到位,僅此而已,其他的都是妄念,不提也罷。
可要說他們有大用,那也不儘然。金吾衛破不了什麼大案,監視官員,打聽消息的水平也很平庸,人數還特彆少,幾乎是哪一頭都不占。
張守珪忍不住抱怨了一句,隨即他立刻調整情緒問道:“事到如今,你那一招可還能用麼?”
你不是說那個方重勇很厲害麼?為什麼不避敵鋒芒呢?”
張光晟忍不住歎息道,金吾衛萬般不好,在長安城內耀武揚威還是挺威風的。
等他走後,張獻誠這才滿臉憂慮的對張守珪說道:“父親,某觀這張倚不是成大事的人,跟他們合作,甚為不智啊。”
“回去歇著吧,好好休息,最近,我們可能有大麻煩。”
“今天鄭叔清才堪堪應付過去,我們怎麼就輸了呢?”
……
此時此刻,不過剛剛到了上值的時間,方重勇就將這二十多個軍官都叫到了自己的簽押房裡。
“不錯,某也想過這個問題。金吾衛的存在,隻是……”
“對,最多一個月,聖人回長安後,某這個職務就要換人了。
張獻誠不以為意的說道,顯然不認為他爹的擔心有什麼必要。
張倚信誓旦旦的對張守珪保證道,他說這話的時候,好像就一點都不記得,就在前不久,他兒子張奭便公然到杏花樓內慶祝自己科舉中第!
還沒考就中了,這是多麼的囂張,已經完全超乎“考試作弊”這個範疇了,乃是地地道道的視法度為無物。
方重勇看著簽押房內的火把,目光灼灼說道。他的日子還很長,時間也還有很多。這麼長的時間,足夠做很多看似不可思議的事情了。
其中很多官位,都已經有名無實,卻還是被朝廷安插著權貴子弟到裡頭混日子,可謂是人浮於事到了極點。
李林甫親近方重勇,甚至還想拉攏方有德,原因也是希望補強自己在邊鎮的影響力,這同樣是因為權力,而不是方有德這個人對基哥多忠心,方重勇這個人處事有多機敏。
“這一局輸了。”
“這樣,記得要把事情辦乾淨一點,不要怕花錢。無論什麼時候,我們都可以與之切割乾淨。
這些衙門,都是李林甫的主場,他經營多年,黨羽眾多,勢力不小。
張獻誠一愣,隨即苦笑道:“父親,為了喂飽那些人,我們可是花了不少錢,到時候真的說放棄就放棄啊。”
張光晟說金吾衛裡麵都是些繡花枕頭,倒也真有底氣說這話,並不是在無聊吹牛。
張守珪迷惑不解的問道。
經過一番折騰與縝密思考之後,張倚還是徹底倒向了左相張守珪,從而拒絕了右相李林甫伸過來的橄欖枝。
左相府的書房裡,左相張守珪聽完長子張獻誠的彙報,失望的搖了搖頭道。
張守珪意味深長的勸誡道。
金吾衛裡麵的人還是有點值得稱道,那就是他們都知道自己是廢物。知道現在是爹不疼娘不愛,被基哥嫌棄的“過氣明星”。
所以明擺著的,某與右相鬥法,就隻能圍繞著京兆府衙門展開,絕不能將戰場擴大到整個朝堂,這便是聖人的意思。
隻有避開六部衙門的爭奪,跳出基本框架,才能把兩邊的實力,拉到同一個維度,在這個局部的戰場上爭奪大勢。其實李隆基的思路也是這樣,要不然就不會讓鄭叔清放了張奭了。
金吾衛如今的編製不大,但裡麵的官員卻又不少,依舊是從前“大編製”時的配置。可謂是經典的官多兵少,冗官現象極為嚴重。
張守珪歎息說道。
正常情況下,張倚隻可能倒向張守珪。
現在這個時候,當真是一步也退不得。哪怕做的某些事情,或許會讓聖人感覺不舒服,該動手也一定不能縮手縮腳。
大唐精兵如今皆出自邊鎮,幾乎是朝野共識。其中又以長期管控草原與吐蕃兩個方向的河西諸軍最為精銳,戰馬數量也是最多的。
讓方重勇擔任金吾衛中郎將,亦是平衡兩邊的實力。如今方重勇明擺著偏袒鄭叔清,我們強攻不成,隻能另尋他法。”
總之隻要邊鎮無事,怎麼都是被動。
張守珪無奈的擺了擺手,心情差到了極點。
“你還說彆人,你自己那點破事,某都還沒來得及教訓你呢!”
就拿左金吾衛來說,就有中郎將一人,長史一人,錄事參軍事一人,倉曹參軍事二人,兵曹參軍事二人,騎曹參軍事一人,胄曹參軍事一人。
張守珪或許還不著急,但他已經很著急了。因為他知道,自己已經把方重勇得罪死。與對方的仇怨,隻怕是很難化解了。
這話可謂是一針見血了!
不過他雖然嘴上這樣說,心裡倒是對這些“同僚們”沒有多少鄙視。
但他看到張倚臉上似乎有不悅之色,便還是耐著性子解釋道:“鄭叔清這一套,正好是以退為進,以拖待變。我們要是在這裡跟他去消磨,那真是正中下懷。”
他走出書房來到院落,抬頭看著天上一輪新月,皎潔如畫。
“回父親,這一招現在用起來更好。”
方重勇用手指敲了敲那塊寫著“為什麼說金吾衛是廢物”的木板說道。
再把經常不配置在長安官員中,基本上都當做虛職用的金吾衛將軍也算上,那就有二十五名軍官,卻隻有五百人編製,平均一下一個軍官二十個兵,這還不包括基層的“隊正”。
“唉,原來隻能當一個月的金吾衛啊。”
所以,某想跟你們商量一件大事。”
方重勇大聲說道,在那張刷上白漆的大木板上寫了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搞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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