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橋最近太多人走了,光鐵勒諸部的首領與使節就有兩千人以上,這還不包括幽州邊軍。木橋的質量本身就很一般,李隆基在過橋的時候就感覺腳下一陣木料摩擦的聲音。
這對她而言,或許隻是擺脫了一場欲望與惡念交織的虛幻夢境罷了。她也不必再去承擔青史的罵名,不必去忍受來自各方麵的詛咒與非議。
朕對你們家的恩義,你就是這麼報答朕的?”
參與驗屍的老仵作得到了一個十分確定的結論:溺水而死!
高力士不動聲色的建議道。
高力士苦勸道。
張巡等人自不必說,被李隆基親自監斬。出事那天負責值守的士卒也一並被斬,基哥沒有給他們任何解釋的機會,甚至連問都懶得過問了。
整個大堂內噤若寒蟬,隻有他一個人的聲音。
很久之後,嘴角都被打出血的方有德跪在地上懇求道。
李隆基走出靈堂,門外高力士與邊軍將領們已經等候許久了,誰都不願意主動上前進言。
在黃河下遊的某一段,當地漁民下網捕魚的時候,撈起來一具穿著宦官服飾的人,正是當初服侍楊玉環的宦官之一。
“這件事可以早些去辦,不必等朕回長安。”
方有德跪下懇求道。
無人敢動,誰也不知道李隆基這句話想表達什麼意思。
此番打了勝仗的幽州邊軍,全軍上下不但沒有任何賞賜,而且軍中大將基本上都被貶職調用。除了個彆人跟隨方有德去了嶺南節度府當邊將外,其他的都倒了大黴。
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基哥心中期盼著奇跡,但是他也明白,希望很渺茫。
“奴明白,聖人放心便是了。
李隆基扭過頭對新上任沒多久的朔方節度使張齊丘下令道,語氣森然!
上好檀香木製成的靈柩裡,已經死去多時的楊玉環,安靜的躺在裡麵。她身上已經換上了貴妃才能穿的宮裝,臉上畫好了貴妃才能畫上的濃妝,屍體也被處理過,可以長期存放而不會腐壞。
很久之後,李隆基終於哭夠了,他對楊玉環所有的溫情,都隨著眼淚流走了,整顆心剩下的,便隻有冷硬。
“你這是在威脅朕麼?”
一行人來到府衙大堂,李隆基坐在主座上,環顧眾人,此刻的他,已經恢複了帝王的威嚴。
李隆基氣急敗壞的走上前去,一腳將方有德踢倒在地,指著他痛罵道:
他上一次這樣悲傷,還是自己還年幼,母親無緣無故被殺的時候。
他慢慢的鬆開顏杲卿的袖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龍袍,隨即沉聲嗬斥道:“有什麼事情就說吧!”
可大唐的聖人,卻隻有您一個。如果聖人因為哀傷,損害了龍體,那才是大唐萬千百姓的不幸啊。”
猜測中的截殺,仇殺,陰謀暗殺,或許全都不存在,很可能環環他們就是橋斷的時候正好在上麵,落水而死的。
“微臣,願意放棄一切職務,解甲歸田,隻求聖人饒過張巡等人的性命。請聖人成全。”
“找人給環環化個妝,畫得好看點,朕想見她最後一麵……”
朔方節度府的大堂內,李隆基焦急不安的走來走去。幽州節度使方有德,朔方節度使張齊丘及靈州刺史等人,全都一言不發,低著頭看地,誰也不願意觸黴頭。
李隆基猛的一拍桌案,站起身怒斥道。
方有德叉手行禮說道,麵色平靜。
你的兒子十歲就當刺史,誰家有這個待遇,啊?
唯一可以確認的是,楊玉環一行人,應該是過橋的時候落水了。那座臨時搭建的木橋,在宴會召開的當晚無故垮塌!楊玉環一行人極有可能就是在過橋的時候遭遇不測的。
而當地黃河上正兒八經的石橋,則是在更遠的地方。真要說起來,基哥也是罪魁禍首之一,是他把宴會地點定在木橋以北的空曠草原上的。這裡並不是經常走的道路。
“張齊丘!你暫代幽州節度使一職,將張巡以下當值軍士全部梟首!
你麾下段秀實,革除一切軍職,麵刺字發配邊疆,永!不!敘!用!”
武周長壽二年公元693年),皇嗣李旦的兩個妃子劉氏、竇氏被武則天召入宮中,最終竟然被杖殺,屍體被隨便埋葬。其中竇氏便是李隆基的生母。
似乎是在印證基哥的猜想一般,後續這些屍體被陸續找到,幾個宦官和宮女的屍體一個不差。也全部都是溺水身亡。
李隆基對著方有德咆哮道。
空虛與哀痛,來回循環。想起這一年多與楊玉環在一起的激情與刺激,讓他心如刀割。
好痛,真的心好痛啊!
一時間,李隆基已經不知道要怎麼去形容自己的心情。
李隆基扶住棺木大哭起來,像個孩子一樣。
李隆基麵無表情說道。
李隆基對著高力士怒吼道!
這下眾人都聽明白了!
張齊丘、方有德等人皆魚貫而出,府衙大堂內的隨從與親兵等也悄然而退,就剩下李隆基一人枯坐在地上。
“去節度府議事,朕有話要說。”
“滾去嶺南!你給朕滾到嶺南去!朕不要你辭官,朕要你到那邊給朕看著邊疆,好好反省你的過錯!你欠朕的,一輩子還不完!
朕永遠都不想再看到你了!你永遠都不要回長安!”
李隆基眼睛一亮,瞬間回想起幾個月前的楊家壽宴上,楊玉環那三位姐姐的絕美容姿。
“末將這便去辦。”
環環都死了,張巡這些人怎麼可以還活著!他們也必須陪葬!無論有沒有直接關係!
就像是在殺五十隻雞。
李隆基沉聲問道。
顏杲卿低下頭,不敢跟李隆基炙熱的目光對視。
那一次,李隆基的悲傷逆流成河,卻根本不敢哭出來,身邊都是武則天派出的密探。
李隆基長歎了一聲,輕輕拍了拍高力士的手,搖了搖頭說道:“朕明白,你不必多說了,去辦事吧。”
divcass=”ntentadv”他已經從極度的悲傷中緩過勁來了,現在心中所充實的,不再是傷感,而是憤怒!
堂堂帝王,居然連自己最寵愛的女人都保護不好!楊玉環身死是小,他這個帝王被人打臉才是大!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嗬嗬,這些人就等著他的怒火吧!
……
隻是所有人都知道,李隆基心中那口氣還沒出,該懲辦的人還沒有懲辦,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離開的!
誰提這一茬,必死無疑!
春天的黃河,淩汛其實剛剛過去,隻是河水裡的那些碎冰已經沒了。白天還好說,夜裡的水溫卻依然低得嚇人。夜裡掉進河裡,除非能在極短的時間內被撈人上來,然後烤火取暖,薑茶熱身去寒。
正在這時,此番出征的幽州邊軍行軍長史顏杲卿,滿頭大汗的走了進來。他看了看麵沉如水的李隆基,又看了看一旁大氣都不敢出的方有德等人,在肚子裡醞釀了許久的話,此刻卻不知道要怎麼去說了。
張齊丘叉手行禮說道,人情世故老練的他很明白,方有德隻是開了個頭而已,自己暫代幽州節度使,不過是李隆基擔心邊鎮軍務無人打理而已。
基哥現在所麵臨的情況,就像是樓上的一隻靴子落地,在等另外一隻也落地罷了。
“環環,你彆走啊環環!你走了朕要怎麼辦啊!”
三天之後,第一個壞消息傳來。
參與修橋的數百軍士,無論官階大小,都被兵部集體調動到了最危險的隴右前線,歸隴右節度使調配。參與對陣吐蕃人的第一線,這些人多年後十不存一,消失得悄無聲息。
北方一連被乾掉兩個節度使,其中一個還是打遍北方的名將,大唐北方的格局,也迎來了劇變。
隨著方有德被處理,幽州邊軍的人心,也在悄然發生著潛移默化的改變。
用一句通俗的話來說,那就是:大家都不相信愛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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