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個是燒毀運河上的臨時堤壩。
第四個則是跟高邈py交易,雙方演戲過關。
每一個都各有利弊。
如果選擇第一個或者第二個,屬於是間接解除圍困。無論是燒掉堤壩也好,py交易也罷,隻要打瘸了高邈的一條腿,那自然都可以實現。
而直接選擇第三個或者第四個,則有慘敗的風險。
並且這個風險還不小。
思來想去,方重勇還是覺得,第三個最直接,成功率也最大。
他們這支孤軍,唯一可以依仗的便是時間差。
剛剛痛毆了回紇人,一定會讓圍追堵截的河北叛軍,心悸不敢貿然接戰。
倘若攻打城池,無論是哪一座城,都很難在短時間內攻克,退一萬步說,就算攻城順利,也會造成自己這邊產生極大傷亡。
得不償失。
唯有第三個,可以用火攻解決木製堤壩,然後隻要趁勢讓船隊通過運河便好。
船上的床弩,也可以掩護船隊行進。過了這個關口,就不用擔心高邈追擊了。
銀槍孝節軍應對追擊還是很有經驗的。
從時間上看,這個方案速度最快。隻要成功,那就直奔幽州方向而去。
要不要莽一次呢?
方重勇心中實在是沒底,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他忽然有點理解為什麼古今中外,很多主將在重大決策前,都喜歡占卜啊、拋色子或者賭一把之類的了。
實在是心理壓力過於強大,以至於難以承受。
方重勇就這樣左思右想,一夜沒合眼。
等他走出船艙透氣的時候,才發現朝陽早已掛在地平線上,整條永濟渠都被染紅,跟布滿了血水一般。
方重勇召集眾將在船頭開會,然後發現這些人一個兩個都頂著黑眼圈,跟熊貓差不多少。大敵當前,境況不妙,能睡得著覺的人,那確實是真的鐵憨憨。
就連何昌期都不敢說渾話了,生怕一語成讖。
“你們考慮得如何了?”
方重勇深吸一口氣問道。
迎麵吹來的河風,讓他的腦子稍微清醒了一點。
“我等皆聽從節帥號令!”
眾將一起跪下請戰道。
想不出來,那就不要想了,方重勇說啥就是啥,這幫丘八辦事也是乾淨利落。
“既然諸位都已經下定決心,那本節帥也不含糊。”
方重勇拔出疾風幻影刀,指著天邊的朝陽說道“那就有進無退,擋我者死!直接駕船衝過去,燒了那狗堤壩!”
哈?
跪在地上請戰的眾將都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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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萬萬沒想到,方重勇是真的虎!
在他們看來,這一招風險是最大的,沒有之一。
高邈既然布置了防線,他如何會不知道運河這地方是最脆弱的呢?
既然知道,那肯定會重點防範啊!
而且那條木製堤壩,也不是說想衝過去就能隨隨便便衝的。
這裡很可能有守軍不說,還有長蘆縣城的守軍可以快速增援。
但是銀槍孝節軍,要到地麵上陸戰,那是需要準備時間的。人員與馬匹下船和登船,集結後整隊,都需要時間。
以前都是大家都是在地麵上已經提前準備好了,所以不在乎這個。現在情況不同了。
“節帥,這樣風險是不是有點大?”
車光倩疑惑問道。
大家都在船上不能到陸地上集結,銀槍孝節軍就算是有千般本事也耍不出來啊!
“是啊節帥,末將以為還是得先斷高邈一條腿,才方便衝過去。”
王難得也是持不同意見。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們到底想作甚?”
方重勇頓時怒了!環顧眾將怒目而視!
他好不容易在權衡了一夜利弊後,才下定決心莽一波,沒想到麾下這幫吊人,關鍵時刻居然說這不行那不行。
打仗哪裡沒有風險的,難道攻打長蘆或者滄州城,就沒有風險嗎?真當身後的追兵李寶臣會放水啊!
方重勇可不敢押寶這位“傻子”。
正當氣氛僵持的時候,一位親兵匆匆忙忙跑來,在方重勇耳邊低語了幾句。
“嗯?”
方重勇眉毛一挑,有些不敢相信聽到的事情是真的。
高邈居然派人來接洽,不應該啊!
“把人帶上來吧。”
方重勇對親兵吩咐道。
不一會,人被帶到。
那人看了看左右,欲言又止,似乎是嫌棄現場的人太多了,不方便說話。
“節帥,他身上沒有兵刃。”
親兵小聲提醒了一句。
但方重勇卻是擺了擺手說道“這裡都是本節帥的心腹,事無不可對人言。”
他看向來人問道“各為其主,高邈有什麼要教我呢?”
那人臉型細長,身材瘦小,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穿著唐軍軍服也不像個軍人,反倒是身上帶著很重的文人氣息。
五十多歲的模樣,並未自報家門。
“方節帥大禍臨頭了,居然還能鎮定自若,倒是令李某佩服得很。”
那人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似乎並沒有將方重勇當回事,言語中頗有輕佻之意。
你踏馬哪根蔥啊,這麼囂張?
方重勇身邊眾將都怒了!手握刀柄想拔刀斬人!
“李先生請船艙一敘。”
方重勇卻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車光倩等人都麵麵相覷,不明白這一茬到底是怎麼回事。但他們顯然不能跟在方重勇身後,隻好在船艙外等待。
船艙裡麵,方重勇和那位李姓信使坐定後,那人才摸著下巴上的胡須笑道“高邈這一手,讓方節帥很難受吧?”
他似乎胸有成竹的樣子,一句話就說到點子上了。
方重勇若無其事笑道“李先生猜錯了,土雞瓦犬,本節帥三日便可破高邈。”
聽到方重勇的“豪言壯語”,眼前這位高邈派來的信使嗬嗬一笑,似乎對他的反應見怪不怪。
“方節帥果然如那曹孟德般,狡詐非常,善於偽裝。
李某已經跟高邈交待過,務必要在堤壩處埋伏重兵,輔以火油茅草等引火之物,定叫爾等船隊來了有去無回。
方節帥,李某有沒有猜錯?”
艸!
方重勇嚇得霍然起身,隨即冷靜下來,又緩緩坐了回來。
“請先生教我。”
方重勇叉手行禮,對著那位信使深深一拜!
殺人的家夥,是不會跟你廢話的。反過來說,此人說這麼多話,定然沒有惡意。
“其實,李某雖然是高邈的信使,但更是裴公的親信。
這次來此,便是前來助方節帥一臂之力的。”
那人微笑著將腰牌遞給方重勇。
隻見木牌的背麵,寫著“靜塞軍”“李筌”五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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