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後,阿塞亞蜷著腿坐在側三輪摩托車的挎鬥裡,生無可戀地看著騎車的言臻,以及戴著頭盔坐在後麵的諾蘭——
諾蘭暈車,言臻放棄小轎車,選擇騎摩托車出行。
同樣是魚,自己還受了傷,這倆是半點都不顧他的死活啊。
因為超載,言臻路上被交警攔下來兩次,交了罰款才放行。
抵達司嵐家,言臻率先進門,把司嵐家的監控關了。
等她鬼鬼祟祟地切斷網絡,走到放置魚缸的位置一看,阿塞亞站在展櫃前,看著被泡在玻璃瓶裡的米婭眼睛出神。
言臻注視著他的背影。
阿塞亞是去年年底來到司嵐家的,每天待在魚缸裡,看著展櫃上姐姐被剜出來製成標本的眼睛,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忍住仇恨和憤怒,沒有趁著夜裡手刃司嵐。
言臻輕歎了口氣,走過去拿起玻璃瓶,當著阿塞亞的麵裝進隨身帶來的包裡。
阿塞亞見狀,立刻問“你要乾什麼?”
“送米婭回歸海洋。”言臻說,“不僅是這雙眼睛,還有陳列在海洋博物館裡的骨架,等保護人魚立法以後,我會把她的遺骨送回海裡。”
諾蘭跟她說過,人魚壽終正寢自然死亡後,它的家人會舉辦一個簡單的告彆儀式,目送逝者的遺體沉入萬米海洋深處。
對於人魚族來說,死亡不是終點。
沉入海底的遺體會滋養生活在那裡的生物,死去的人魚隻是換了一種方式,和它們賴以生存的海洋永遠共存。
阿塞亞沉默了一會兒,從言臻手裡拿過玻璃瓶,一言不發地往外走。
意識到他想親手將米婭的眼睛送回海裡,言臻立刻跟上。
騎摩托車到碼頭,天已經黑透了,一人兩魚登上司嵐名下的遊艇。
一個半小時後,遊艇停泊在海麵上,阿塞亞走到甲板,脫下衣服化出魚尾,帶著米婭的眼睛縱身躍入海裡,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言臻不知道他遊了多遠,把米婭的眼睛送到哪裡,她和諾蘭坐在甲板上等了一夜,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阿塞亞才重新回到遊艇。
他爬上遊艇尾部,坐在甲板上,尾鰭泡在海水裡,看著平靜的海麵發呆。
言臻走過去在他旁邊坐下“接下來的事交給我,你可以不用留在人類世界,想回就回去吧。”
他潛伏在司嵐身邊是為了計劃能夠順利進行,可現在計劃全盤更改,他已經沒有留在司嵐身邊的必要了。
阿塞亞好一會兒才開口“我走了,司嵐會起疑心。”
“我會找個理由圓過去。”言臻說,“不會影響我們的計劃。”
她話音剛落,負責開遊艇的保鏢從內艙走出來,手裡拿著衛星電話“小小姐,大小姐找您。”
言臻接過手機打開免提“喂,姐姐。”
司嵐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死丫頭,你把我的魚弄哪兒去了?”
言臻看了一眼阿塞亞,語氣中滿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天真“諾蘭覺得無聊,我把阿塞亞弄過來陪他了……對了姐姐,我不小心把你收藏櫃裝人魚眼睛的玻璃瓶打碎了。”
司嵐似乎愣了一下,隨即說“碎了就碎了,換個玻璃瓶就是了。”
“可是我又不小心把人魚眼睛給踩爛了……”
司嵐一聽,立刻問“你有沒有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