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修遠收到京城暗衛傳來的消息，也是一陣頭疼。
大皇子舒王被圈禁，二皇子衍王身死，三皇子平王、五皇子慶王殘廢，八皇子癡傻，聖上又一意孤行，對後宮朝堂進行了大清洗，隻有長公主能稍微勸得了聖上。
聖上從皇子到聖上，一路走來，都平坦的很。先帝未立皇後，太後在眾妃中地位本就高，再加上先帝最疼愛長公主，愛屋及烏，聖上登上了皇位，一點兒也不奇怪。後來，聖上年輕氣盛，禦駕親征西戎，雖然臨江王府全軍覆沒，聖上也是全殲了西戎，成就了自己的英名。也或許是因為這一路走來，有些太順利了，太後也過世了，沒人能在後麵幫襯著。大皇子舒王同二皇子衍王鬥法，皇後自縊，諸皇子死的死，殘的殘，圈禁的圈禁，癡傻的癡傻，對聖上的打擊也不小。據可靠消息，聖上的身子骨，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唐修遠估摸著，幾位皇子都無繼位可能，聖上大概率會從宗室子弟中，過繼一人，承襲皇位。
這天大的餡兒餅會落到誰的頭上，唐修遠不關心，唐修遠現在隻擔心，北狄和海寇，會在這個時候趁虛而入。尤其是北狄，北狄與大魏，爭鬥了這麼些年，回回都是趁你病，要你命的狀態。臨江王夫婦在臨江，就算海寇想攻上來，也得先過了臨江王夫婦這一關才是。
唐修遠思前想後，還是傳信回了京城，直接傳信給長公主，提醒長公主多留意北狄的動靜。
沒過多久，臨江王府收到了聖旨，聖旨要臨江王回京述職。
臨江王夫婦就藩臨江，算一算，也有七八年了，當年太後過世，唐修遠請求回京奔喪，聖上都不許，如今倒是要唐修遠回京述職了。
又據可靠消息，聖上已下旨，命所有王爺回京。聖上這些年，削了不少藩王。異姓王隻留下了兩個，一個是漢桂王，另一個就是臨江王唐修遠。還有些同姓的藩王，他們大多都被養在京城，除了日常的俸祿之外，手裡沒有一兵一卒。就算是就藩的同姓藩王，手裡可用的人也不多，被封地的官吏盯得死死的，但凡有點兒什麼風吹，就會引來聖上的斥責。
漢桂王要人有人，要糧有糧，要錢有錢，如果趁機搞點兒小動作，朝廷未必吃得消。唐修遠手裡可用的，其實也就隻是王府的侍衛和暗衛，人雖然不多，但都是百裡挑一的好手，尤其是王府暗衛，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完全不誇張。更何況唐修遠有大魏戰神的名號，北狄、東夷海寇對唐修遠都頗為忌憚，唐修遠在武將中的威望也甚高。相比之下，漢桂王就算有上萬人馬，也不一定能比得上唐修遠。但對朝廷來說，尤其是新帝來說，漢桂王和臨江王都是危險的存在。
聖上此舉，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明麵上是要召回所有的王爺，實際上就是針對漢桂王和臨江王，也是給新帝準備的大禮包。漢桂王和臨江王被扣在京城，是留是不留，自然新帝說了算。
不回京，是抗旨，聖上便能立即名正言順的廢了臨江王，回京，也明知道是有去無回。
唐修遠陷入了沉默。
宋霽初也是一樣，這一天，到底還是來了。宋霽初多希望能再給自己一點兒時間，小桓兒和小悅和也才十一歲，最小的小樞兒才兩三歲。哪怕再多個三年五年，讓小桓兒和小悅和再長大些。
如今是不成了。
夫妻二人相視無言。
“讓人收拾收拾吧，”唐修遠還是開了口，“白果他們幾個，跟了我多年，就讓他們留在臨江護著你和孩子們。”
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明知道是有去無回，自己也必須去。白果他們就算了，如果自己真的回不來了，小姑娘和孩子們還得仰仗他們護持，逃出生天。
“我跟你一起去。”
“不成。”兩道聲音，異口同聲。
一道聲音是唐修遠，另外的聲音，是小悅和。
見有聖旨送到，小悅和就猜到出事了，便拉著幾個孩子都過來了。
小樞兒不懂這些，但聽得懂父王要走了，手腳並用，爬到了唐修遠身上。兩個女孩子，湊到了宋霽初身邊，隻有小桓兒乖巧的立在屋子中間。
如今小桓兒年紀上來了，也穩重了許多，不像小時候，老是跟在小悅和屁股後麵，纏著宋霽初。
“母妃不能去。”小怡樂靠著宋霽初，把頭枕在宋霽初的肩膀上。小怡樂再少年老成，到底也是個孩子，父王是不得不走，但聖旨上沒說要母妃也一起去，雖然一般都是默認王爺和王妃二人一同回京的。
宋霽初撫著小怡樂的臉頰，孩子們還小，宋霽初也不放心把孩子們丟在臨江，可唐修遠這一走，恐怕……
“父王，母妃，雖然一般王爺奉旨回京，都是王爺和王妃一起的，但聖旨上也沒寫明，要王妃同行，母妃可以不去，母妃也不能去。”小悅和是越來越有宋霽初的樣子，完全就是宋霽初的等比例縮小般。
唐修遠點了點頭，他也是想鑽這個空子，宋霽初本就不喜歡京城，此次回京也是生死難料，還是不讓宋霽初跟著了。
“母妃，父王，會沒事的。”小悅和說著，不自覺的哽咽了起來。
小怡樂也把頭埋在宋霽初肩上，小聲的哭著。
小樞兒早就繃不住了，趴在唐修遠懷裡哭得傷心。
隻有小桓兒，雖然紅了眼眶，也努力克製著，不讓眼淚流出來，自己是長兄，父王上京之後，自己就是府裡最大的男子漢，不能哭，要讓父王放心的上京。
“大公主不為彆的，就算是為了鄧榮妃和老大，也會跟著漢桂王上京，”唐修遠也啞了聲音，“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
“如今朝局不穩，北狄和東夷海寇也是虎視眈眈，孩子們還小，穩不住臨江，臨江還得靠你。”
宋霽初明白，宋霽初當然明白，不僅僅是東夷海寇，南邊的百越，未必也會老老實實的。廣陵宋家能穩得住揚州商會，但臨江的大小官吏和地方將士，就隻能靠臨江王府，唐修遠上京之後，也就隻能靠自己了。這些年，臨江王府也得罪了不少人，康寧郡主如今的名頭雖響，如果唐修遠真的出了事，那些藏在暗處的人，第一個要對付的就是名聲在外的康寧郡主，接著就是安寧郡主、小桓兒和小樞兒，幾個孩子一個都跑不掉。有自己在，至少還能穩一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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