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在淩王府?
江落落語塞的模樣逗笑了李婆婆,她抬眼打量著江落落。
今日江二姑娘隻穿了一件桃色布衣長裙。
頭發也簡單的梳成了雙平髻,用兩根同色布帶綁住。
雖不華麗,但更顯得嬌憨可愛,若是和殿下站在一起,真是一對璧人啊!
江落落見李婆婆看著她笑,突然想起藥箱裡那盒藥膏。
她掏出小白瓷盒,遞到李婆婆手中。
“李婆婆,您身體可好?落落給您帶來了藥膏!
這是我特意為您製的藥膏,您沒事的時候就塗,很管用的,若是用完了,
您可以到永安堂拿,落落備了一些放在那了。”
李婆婆心中湧起一股暖流,連忙接過藥盒。
“哎呦,姑娘真是有心了,還記得老婆子我這把老骨頭。”
“您是落兒醒來之後第一個對落落好的人,落落當然惦記著!”
江落落挽著李婆婆胳膊,歪著頭笑眯眯的說。
葉不言心一顫,明明殿下才是第一個對你好的啊!
“奴婢一個粗使婆子,怎好意思啊……”
李婆婆看著眼前惹人疼愛的小丫頭,舍不得移開目光。
穆子陽看到江落落的樣子,暗地裡讚許著。
聽聞江陸江大人在世時為人正直,為官清廉!
那是少見的滿朝文武提起來都要豎大拇指的好官!
德妃眼光長遠,像江大人和江夫人那樣的父母親,教出的孩子果然不一樣!
聽殿下說過,少年時他曾見過江家二姑娘,跪在街頭為受傷的小乞丐包紮傷口。
那時雖然礙於身份,並未隨著殿下出入鎮國公府,所以未見過這位江家二姑娘,但是已經在心裡描繪出了這幅畫麵。
他笑著說道:“李婆婆,您可是德妃娘娘身邊的老人,連殿下都敬您三分,
若不是您一定要在淩王府做些事,殿下才舍不得讓您受累呢。
江二姑娘一番好意,您就彆客氣了。”
“嗐,穆先生,瞧您說的,老婆子我一輩子做粗活,做慣了。”
她笑著拉著江落落:“那老婆子就先謝謝姑娘了,咱們走吧,熱水都燒好了!”
江落落一怔,還真要在淩王府沐浴啊?那衣服呢?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打濕了,若是沐浴,哪裡找換洗的衣服去?
後麵帶著麵紗的葉不語,似是看出了江落落的顧慮。
她笑著走上前,手裡捧的盤子上,放著疊的整整齊齊的衣服:“姑娘,衣服已經準備好了,是殿下提早讓奴婢準備的。”
江落落定睛一看,這不是自己讓陳伯當掉的那身知錦樓的衣服嗎?
“江姑娘,殿下知道您將衣服當了之後立即派人把衣服取了回來,替江姑娘保管著。”
穆子陽見江落落一臉驚訝後解釋道。
“我……”
這下完了,本以為偌大的淩王府不會發現自己把這件衣服當掉了。
而且就算發現,也不會在意。
可沒想到居然被人家尋回來了!丟人丟到了淩王府!
看著江落落窘迫的神態,穆子輕聲寬慰她。
“姑娘不必介懷,殿下說了,姑娘的處境殿下明白,
隻是不想彆人沾染了姑娘穿過的衣服。”
葉不言側目,殿下說過這話?
殿下若能說出這種話,怕不是母雞都會打鳴了!
穆先生你自己編的吧?!
穆子陽斜了葉不言一眼,接著說:“殿下還說,
自亂葬崗將姑娘救回來,也算是緣份,
姑娘今後若是有什麼難處,儘管來淩王府,殿下隨時恭候。”
葉不言心生佩服,穆先生這番話真是凶殘至極啊!姑娘家聽了哪能不動心呢!
江落落看著榻上沉睡的上官瑞,沉默了半晌。
“等殿下醒了,煩請穆先生轉告殿下,落落多謝殿下的心意。”
說罷微微屈膝,行了禮,向外走去。
葉不言愣住了,這就完了?
正想著,隻見江落落一轉身又回來了。
她從布包裡掏出了一個紙包,遞給葉不言。
“這是落落帶給殿下的桂花糕,很好吃,請葉大人轉交給殿下!”說罷,轉身出去了。
葉不言捧著桂花糕差點哭出來,這可是江姑娘給殿下的禮物啊!
雖說隻是小小的桂花糕,但這就是一個好的開始!
我要守著殿下,等殿下醒了,第一時間告訴他!
槿兒在門口站著,看見自家姑娘出來了,便跟了上去。
“姑娘,替殿下取出蠱蟲了?您怎麼出了這麼多汗呀?”
她擔心的扶著江落落,自己跟著姑娘來淩王府,若是姑娘在這出了點什麼事,怎麼向老夫人交代?
“我沒事,彆擔心,隻是有點累了。”
這副小身板,動不動就力竭。
江落落半倚在瑾兒身上,悄悄催動內力。
還好!她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內力每日都有增長,正在慢慢恢複。
江落落拉著槿兒,為她引薦:“槿兒,這位是李婆婆,這位姐姐是葉不語。”
她接過葉不語手中的衣服,遞給槿兒。
“不麻煩李婆婆和不語姐姐了,槿兒跟著我就可以了。”
李婆婆拉著槿兒,笑的慈祥。
“槿兒啊,一會姑娘要沐浴,跟著我們走。”江姑娘的丫鬟都這麼俊俏!
姑娘要沐浴?槿兒傻了,來了一趟淩王府,還要沐浴?
她難以置信的看向江落落,得到了肯定的眼神。
槿兒咽了咽口水,嗯!跟著姑娘,什麼都有可能發生!
沐浴間屏風後麵,江落落把自己泡進大浴桶裡麵。
浴桶裡的花瓣飄在鼻子底下,香氣撲麵而來。
放鬆下來,她才發現為了給上官瑞摘除蠱蟲,身體過於緊張,現在泡進熱水裡,全身發酸。
槿兒幫她將水拘起,淋在頭發上,又為她輕輕捏著酸脹的胳膊和手腕。
“姑娘,方才槿兒在外麵站著,聽見一個叫春桃的和那個葉不語吵架,好像是非要替她來伺候姑娘。”
有意思!江落落嘴角一掀,看向槿兒:“然後呢?”
“李婆婆不讓那個春桃來,說她不懂規矩,
春桃罵葉不語醜八怪什麼的,罵的可難聽了,
姑娘,這個春桃怎麼這麼招人討厭啊!”
槿兒嘴快,巴巴說著,她從沒見過這麼惹人嫌的丫鬟。
江落落笑了,她抬手戳了槿兒鼻子尖一下,在瑾兒鼻尖上留下了一滴圓圓的水珠。
“你跟了本姑娘之後,變的伶牙利嘴了呢!”
本姑娘的人就該這樣!
槿兒也咧嘴笑了:“姑娘過獎了,槿兒還需努力!”
沐浴完畢,江落落覺得好了很多,她換好衣服,隻聽見有人敲門。
“姑娘,奴婢來給您送梳頭用的東西。”
江落落挑起眉毛,是春桃?她冷聲說道:“進來吧。”
春桃端著一個盤子,上麵放著銀質的梳子和胭脂,鵝黃色的發帶簪花之類的。
“姑娘,奴婢伺候您梳頭吧。”
聽著這諂媚的聲音,本來就不舒服的江落落心生惡心。
她閉上眼,壓住心裡的不適感:“怎麼是你,不語呢?”
春桃明顯一頓,看樣子是沒想到江落落會這麼問。
“哦,不語忙彆的去了,就讓奴婢來伺候姑娘。”
剛從葉不語那小蹄子那裡把東西搶過來!
這幾日看來,殿下還是很在意眼前這小丫頭的!
自己若是能一直伺候她,等她做了淩王府的主母,那自己豈不是就成了主母身邊的大丫鬟了?
春桃還在暗自欣喜,卻想不到江落落早就把她的所有表情看在眼裡。
沐浴過後,頭有些沉悶,江落落捏了捏眉心:“你,出去,換不語進來。”
春桃聽江落落想找葉不語,心有不甘,還想為自己據理力爭。
“姑娘!奴婢比葉不語機靈,辦事也比她利落,
是淩王府最伶俐的丫鬟了,葉不語平日裡隻負責一些粗活,
平日裡長公主或是其他女眷來淩王府做客,都是奴婢伺候的!”
江落落餘光瞟見窗外的人影高聲叫道:“不語!進來!”
那人影一頓,慢慢貼著門框的挪了進來。
江落落看見那麵紗上麵的一雙眉眼透著委屈和哀傷。
“你出去,把東西交給不語。”江落落麵無表情的吩咐春桃。
“姑娘……”春桃還想說些什麼。
槿兒越看她越覺得不順眼。
脫口而出:“你一個丫鬟家,主子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不就完了,
怎麼這麼多話?你上輩子麻雀投生的?
沒說夠,都留著這輩子說嗎?”
這個春桃怎的這樣囉嗦!淩王府怎麼會留著這樣的丫鬟?!
春桃被槿兒噎的夠嗆,她將怒氣撒在了葉不語身上。
她轉身一把拉下了葉不語蒙在臉上的麵紗。
“姑娘!這個醜八怪根本不配伺候您!您看她的臉!”
槿兒自知不應失態,但是看到葉不語的臉,還是倒抽了一口涼氣。
她看見葉不語白皙的臉頰上,居然橫七豎八了幾大道傷疤!
葉不語驚恐的捂住臉,倒退幾步,貼著牆滑了下來,抱著頭蹲坐在牆角抽泣著。
“姑娘!您看,奴婢比葉不語好看多了,奴婢可以伺候好姑娘的!
姑娘,讓奴婢伺候您吧!”
春桃得意的拍著胸脯,眼裡閃著精明,她似乎已經勝券在握了。
江落落垂眸冷笑:“好啊……”
春桃咧開嘴,笑了。
葉不語停止了抽泣,她抬起頭,瞪大眼睛,眼淚從眼眶中滾落下來,方才江姑娘說什麼?好?
她慢慢低下頭,將頭埋在膝蓋裡,心裡一片死灰。
江落落接著說道:“槿兒!”
槿兒挽起袖子:“槿兒在!”
“把這賣友求榮的玩意給本姑娘打出去!”
“好嘞!”
槿兒左右張望了一下,抄起門邊的掃帚對準春桃就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