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怎麼也想不到會這樣,邊哀嚎著邊跑了出去,房間裡一下子靜了下來。
“姑娘,不語她……”
槿兒看著窩在牆角的葉不語,心裡替她難受,卻又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麼,才能讓她好受一些。
“槿兒,你先在外麵等一下。”
槿兒行禮後出去了。
江落落走到葉不語身邊蹲下來。
她將手輕輕放在葉不語肩上。
隻是這樣一個動作,便讓葉不語渾身一顫,埋著臉猛的搖著頭。
她帶著哭腔喊道:“姑娘不要過來!奴婢會嚇到您的!”
“不會的,不語是好姑娘,不會嚇到我。”
江落落摟住她,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她暗地裡歎了一口氣,看看給人家姑娘委屈的!
怕是被那些以貌取人的奴才欺負慘了,得好好安撫才行!
就這樣,江落落摟著她,一下一下拍著。
直到她不再發抖,便鬆開她,輕聲道:“不語,抬頭看著我。”
葉不語悶著頭使勁搖著:“不行!奴婢的臉太醜……”
江落落乾脆一屁股坐在她身邊。
“從前,有一個小女孩,從五歲開始,她就生病了,
直到十五歲,她說話做事都像一個三四歲的小孩子,
整個府裡的下人都欺負她,叫她小傻子,
隻有兩個兄長保護她關心她……”
葉不語聽著江落落講的故事,慢慢抬起頭,用那雙濕漉漉的淚眼看著她。
“姑娘,奴婢也有兄長,也很關心照顧奴婢。”
江落落笑了:“我知道,是葉大人,葉不言和葉不語,你們殿下不喜歡說話嗎?”
葉不語破涕為笑:“殿下喜歡安靜,但是奴婢覺得太安靜也不好。”
“我跟你們殿下討了你去如何?你跟著我回江府吧!”
江落落兩眼放光,若是這樣,葉不語臉上的疤痕,她治起來就很方便了!
“什麼?跟著姑娘回江府?”葉不語不明白江落落的意思,看著江落落不知所措。
她搖搖頭:“不行不行,兄長還在這裡。”
“哎呀,我知道!不是永遠在江府,
隻是把你接過去一段時間,等你臉上的傷好了之後,
再把你送回來!”
江落落一揮手,豪氣的說。
江落落聲音不大,那些話卻如同洪鐘般撞進了她的耳朵,在葉不語耳畔嗡嗡作響。
讓她猛然間依舊不明白江落落在說什麼。
“姑娘您說什麼?您要治好奴婢臉上的傷?”
葉不語怕是自己聽錯了,顫抖著聲音確認著。
江姑娘看起來年齡比自己還小,怎麼會有這樣大的本事,能治好自己臉上這些傷疤呢?
紀大夫都說沒有辦法治了!
“不語你這樣問我就當你是同意了!那我一會可要跟葉大人說,討你到淩王府去,跟槿兒就伴,可好?”江落落笑著說。
“姑娘您真能治好奴婢臉上的傷?”葉不語情緒激動,再一次確認道。
“真的!你放心,你的臉會好的。”江落落拉著葉不語的手,安慰她。
“好!若是姑娘能治好奴婢臉上的傷,奴婢願意一輩子伺候姑娘!”
葉不語直起身子,跪在地上就要磕頭,被江落落一把扶住。
“彆跪了,不用一輩子,一段時間就好了,走吧,跟我回江府!”
江落落拉起葉不語,心裡得意著。
若是兄長知道她從淩王府拐帶了個小丫鬟回去,還不知道該有多驚訝呢!
門外的槿兒聽著裡麵的對話,無奈的看向天空。
姑娘有做人牙子的天賦!這就把不語拐回府了?!
三個人正往書房走去,忽然聽到書房西側的馬廄有動靜。
遠遠望去,一匹皮毛如黑緞子般閃亮,鼻子噴著氣的高頭大馬,在不停的撂著蹶子。
頓時馬廄前的院子中塵土飛揚。
周圍幾個膀大腰圓的小廝,拿著木棍朝著黑馬猛掄過去。
黑馬見到棍子,更加憤怒了,轉著圈的猛的撂著蹶子。
江落落見小廝不停的用棍子猛的擊打著那匹馬,心裡有些難受,便朝馬廄走了過去。
“姑娘!”
葉不語拉住江落落。
“不要過去!那匹馬脾氣不好,這幾個人正想馴服它,若是傷著姑娘,可怎麼了得!”
江落落伸手按向葉不語的肩膀。
“你們兩個留在這彆動,我去看看就回來!”
說罷,便向著馬廄走去。
葉不語拽著槿兒:“槿兒,快叫姑娘回來呀!那匹馬很危險!”
江家二姑娘怎能如此不知輕重!
這匹黑馬性子太烈,自從殿下把它帶到府裡,幾年了,至今不讓人騎在它背上!
若是江姑娘走過去傷到了,讓殿下怎麼和江老夫人交代?!
槿兒無奈的搖搖頭:“姑娘決定了的事,彆說槿兒了,就是八匹馬……”
她指了指蹦的正歡的那匹黑馬。
“那樣的八匹馬,都拉不回來!”
那大黑馬正蹦蹬著,餘光瞟見一個人慢慢走近它,它警惕的停了下來。
“彆蹦了,你告訴我,你為什麼不開心?”
江落落伸出一隻手,慢慢伸向黑馬。
黑馬打了個響鼻。
江落落笑了,小手落在馬脖子上輕輕撫摸著:“你真淘氣,看看把這裡折騰的!”
那幾個小廝傻眼了,眼瞧著一個穿著鵝黃色裙子的嬌小姑娘,和這瘋了的黑馬說話。
關鍵是那馬還真老老實實聽著!還讓她摸!
老天爺,他們不是集體做夢了吧!
江落落剛要說話,餘光瞥見一塊石頭飛了過來,正好打在馬屁股上。
黑馬受到驚嚇,瞪大眼睛長嘶一聲,抬起蹄子踢翻了江落落,揚起的蹄子就要跺下來!
“姑娘!”
槿兒和葉不語遠遠看著,嚇的後背發涼,她們沒命的往江落落這邊跑來。
幾個小廝也從發呆中反應了過來,去抓套在馬脖子上的麻繩。
可無論如何,為時已晚。
眼見著馬蹄子就要落下來了,一個人影飛身撲了過來,擋在江落落身前。
電光火石之間,陰影落下。
江落落聽見一聲悶哼,眼前的人影晃了晃,跪倒下來。
江落落一骨碌爬起來,張開雙手抱住了搖搖欲墜的人。
一瞬間,她才看清楚上官瑞那張泛白的臉。
大黑馬被人拽住了韁繩,好像也知道自己犯了錯誤一樣,站在後麵低著頭一動不動。
“殿下!”葉不言追了過來,“殿下!彆嚇唬屬下啊!”
他轉頭看向那些嚇傻了的小廝:“你們真行啊!一匹馬都看不好,傷了殿下可怎麼好!”
殿下醒來得知江二姑娘累的差點暈倒,就說什麼也不肯躺著了,自己也攔不住。
不過還真多虧了殿下,江姑娘瘦瘦小小的,這一蹄子踏在她身上,可不得了了呀!
江落落跪在地上,麵對麵抱著上官瑞。
她驚魂未定的顫聲喝道:“上官瑞!你是不是傻!明知躲不開,為什麼要擋過來?!”
上官瑞輕輕推離江落落,忍著後背的疼痛,擦了擦嘴角的血。
咧嘴笑的肆意:“江二姑娘,你叫本王什麼?”
還沒人敢如此大聲直呼他大名呢!
這是第一次從彆人嘴裡聽到他自己的名字,著實有趣!
難道她就不怕他嗎?不怕他這個血閻羅大開殺戒?
“淩……淩王殿下!”
江落落覺得自己直呼淩王大名是有點過分,不過那不是被嚇著了嗎?
好不容易取了蠱蟲,若是再受傷,拆了本姑娘的招牌可不行!
眼前小丫頭由窘迫轉而理所應當的表情,讓上官瑞莫名覺得可愛。
他忍不住伸手輕揉了兩下江落落的頭頂。
“你以為本王身體有多脆弱?一軍將領,若是連一記馬蹄都承受不住,那如何帶兵禦敵?”
江落落自知理虧,便任由那溫暖的大手揉著她的腦袋。
看著模樣乖巧的小丫頭,上官瑞笑的更開心了:“本王表字庭軒,記住了嗎?”
“誰…誰要記你的表字!你還笑!方才多危險!”
無法拒絕那笑容的吸引,江落落語無倫次起來。
她按捺著突突亂跳的小心臟,站起身撣了撣衣服,往後退了好幾步。
她的頭頂上,上官瑞的大手碰到的地方,麻酥酥的。
至於身後的葉不言,張口結舌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江姑娘居然抱了殿下!
他頭一回在江落落臉上看到慌張的神情。
原來自家殿下不是鐵樹啊!簡直就是一棵合歡樹!
“本王若是讓江姑娘在淩王府受傷,該如何向江老夫人交代?
老夫人那根楠木拐杖,打到身上可不亞於馬蹄踏在身上。”
上官瑞看著江落落手足無措的樣子笑道。
他捂著肩膀上的傷口想站起身,腿卻發軟差點又跪下來。
葉不言慌忙扶住他:“殿下!您真的沒事嗎?咱歇一日吧,明日再入宮麵聖可好!”
“不可,今日必須麵聖!”
上官瑞捂著肩膀定了定神。
“你去送江姑娘回江府,本王自行入宮即可。”
“非要今日進宮嗎?”江落落插話道,“殿下最好還是歇一天吧,平常人取了蠱蟲,要躺上幾天才能下床呢。”
他就睡了一會,這就沒事了?
看他的臉色可不像沒事的樣子!
“對,一定要今日麵聖。”上官瑞看著她認真的說。
“什麼事能比你的性命還重要?!”江落落有些生氣。
醫者行醫治病救人,最看不慣的就是禍害他人或是自己性命的做法。
上官瑞看著江落落氣的小包子一樣的臉忍俊不禁,這小東西生氣的樣子也好有趣!
他並沒回答她的話,而是轉向葉不言:“去吧,牽馬車,送江姑娘回府。”
葉不言欲言又止,勸不動自家主子,隻能扭頭去牽馬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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