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便到了年末,明日就是新年了,這天一大早,範雅興匆匆的跑了來,她稱太外婆邀請她去順丘看商會開張。裴風自然也被邀請了,隻不過,他要變個模樣,因為大澤皇室也有人要來。裴風肯定是要去的,不過他現在更關心範雅的傀儡之道學的如何了。
“十六師兄說我在傀儡之道的天賦異稟……”範雅一開口便說露餡了,裴風一臉納悶的問道“十六師兄?你是不是冒用我身份了?”範雅吐了吐舌頭,裴風無奈的搖搖頭,這令牌以後是留給範雅的,反正她早晚都要當這個“一甲子”的。十六師兄叫做王樞,最擅長傀儡之道,他教給了範雅很多製作傀儡的技巧。王樞認為這劍傀的威力一般,同樣的材料,若是再製作的精細一些,卻是可以拚出更強的傀儡。
範雅也不清楚裴風的要求,所以她是想著把能學的都學會了,所以才耗費了這麼久的時間,而且她對傀儡之道也著實感興趣。這一點倒是怪裴風了,他也是從劍聖那裡習得了劍傀後才開始修習傀儡之道的,而且隻是淺嘗輒止,所以他並沒有很好的激發範雅的興趣,這一點不得不說是裴風的失職。
卻說範雅帶著造化異界窗,飛向了順丘,商會總部原址現在佇立著另一座巨大的建築,看其構造倒是與中京的商會有幾分相似,想來是這是夏國的手筆了。裴風變了身形坐到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之中,好在大澤來的是歌舒晴與歌舒齊,這倒是讓裴風鬆了一口氣,而且他此時站在禁製之中,根本無須擔心彆人試探他。再說他變的頗為不起眼,一般人也不會注意到他。
不過在場的熟人著實不少,修仙仲裁院包括霍蕾在內的諸多長老,巍台山扈清、楚琪、洛瑩也在場,巫荒閣中數位修仙仲裁院和玄機天的長老,連葉樓尹浪、肖穎、郭竹等人也都前來捧場了,白鷺洲的黃恢,此時他也已經是白鷺洲的太上長老了,比較奇怪的是,這幾大勢力的掌門都不在。
另外多國皇室也趕了來,幽國皇室劉恕、劉盤、劉淵和愛看熱鬨的劉瀾,裴風也注意到了裴雲就在不遠處。夏國皇室李悉、李愈、李思都到了場,李思身邊還有一個年紀稍小的公主,涼國皇室除了秦善外,竟然還有秦皇,若非是裴風用雪影塵晶,還真注意不到他,流沙皇室來的是上官嬌和岑修。除此之外,荊國、南膠、商國、滄國、北海和夜寒也都派來了皇室成員。
除此之外,不少家族也派人前來了,裴風熟悉的有商國巫家、西門家,幽國金家,涼國雲家、許家,夜寒第五家,南膠洪家、甄家。另外便是江湖豪俠,各大鏢師商隊了,這些人有的是來捧場的,有的是來走鏢的。當然這些商隊再大,也沒有各國皇室的商隊拉風顯眼,這就是各國皇室此來的目的。
至於商會的貨物,都是這這半個多月的時間中收集而來的,其中還有各國商會、皇室、門派的鼎力相助。此事也就是修仙仲裁院牽頭,否則神方的商貿怕是要癱瘓一陣子了。說回貨物,這其中的貢獻自然以夏國最多,中京商會、修仙仲裁院和夏國皇室,都出了海量的物資。而後便是幽國和涼國了,涼國主要是看皇室、雲家和巍台山,幽國則是皇室、連葉樓和京中各大家族。實際上幽國宮中清算,京中家族都有牽扯的,他們此番出力,也算是表忠心了。
除了買家自然也有賣家,隻不過,為了走形式,從神方各地趕來的商隊都候在城外。當然,為了安全,修仙仲裁院的長老都分散出去坐鎮了。不過話說回來,誰敢在這種情況下找麻煩,都可以說得上是驚天動地了,隻不過敢這麼做的人,肯定也會死的驚天動地。
不過雖說開張前的買賣都顯得有些做作,但這半個多月各方的努力可是實打實的,尤其是流沙,借著修仙仲裁院的光,除惡務儘,貪官汙吏、地痞流氓、奸商惡賈能鏟除的全鏟除了,狡兔三窟的更是直接派兵圍剿。商國也將邊遠地區的惡霸勢力清理了一番,而且為了防止各州縣官員形成保護傘,皇室直接調任、裁撤了一批官員。
再說修仙仲裁院的眾修士,他們現在知道自己打通商路後,能夠獲得更多的俸祿,修橋修路,懲奸除惡便更有動力了。當然,大多數是這樣的,也有少部分是真的想為民除害的。不過老話說的好,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賞罰相輔相成,才能調動眾人的積極性。而且以後商會都由修仙仲裁院管理,也就不怕會有什麼勢力來腐化各個門派乃至修仙仲裁院的修士了。
此時的範雅倒是挺忙的,一會兒跑到大澤皇室那裡與歌舒晴、歌舒齊聊天,一會兒又到夏國皇室那裡找李思談心,聊夠了便回到霍蕾身邊坐著。隻是把她這義父晾在一旁了,不過這麼做也無可厚非,這裡畢竟人多眼雜,裴風的身份一旦暴露,或被有心人看出,很可能會傳到歌舒康和慕容皇後耳中,那樣一來,歌舒瑤的心血算是白費了,同樣李縉的信譽也會受到一定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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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天色變暗,不多時,聞博出現,他向各位來賓致意一番後,便宣布商會正式開業,落日與話音同落,禮樂同禮花齊放。之前的商會如何落幕的,並無人在意,是誰帶領眾人推翻了舊商會,也不重要,新的商會從此時興起,再不會有貪官汙吏與商會勾結了,再不會有商會強取豪奪物資地皮了,再也沒有地痞流氓欺男霸女了,這才是百姓喜聞樂見的。隻是目前來看,任重而道遠,無論是修仙仲裁院還是各大勢力、各國皇室,都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也許以後金銀不會像之前那般,流入個彆人的金庫,而是充盈百姓的腰包。以後也許也不會再有越努力越貧窮的好人,越鋪張越富有的壞人。裴風看著天邊的花火,今夜周遭越是熱鬨,他便越覺得孤獨,眼前的焰火絢爛而短暫,短暫的就像他在人界還剩的時間。
裴風自斟了一杯,他不喜飲酒,但今日卻忽然想一醉方休。人界哪都好,就是人情味太濃了,聽說月宮是最沒人情味的地方,因為那裡隻有一個罪人,一個仙人,一棵樹,一隻兔,每個人的心裡也一樣,我們是內疚的罪人,是悲憫的仙人,是悸動的兔,是無動於衷的樹,人有喜怒哀樂,月有陰晴圓缺。詩人寄心明月,邀其共飲,因其無聲點亮寂寥黑夜,因其還似兒時故鄉那般親切。酒入愁腸,恰如輕雲蔽月,酒醉眼迷蒙,雲遮月朦朧。但話說回來,月愁待雲遮,人愁找酒喝。說起來,都是在逃避,所以悲觀的人喜歡月亮,因為他們像,悲觀的人喜歡酒,越烈越能燒解惆悵。但縱然暫忘過往,翻騰欲望,醒來不過黃粱一場。
醉意上湧,四周一片朦朧,似醒不來的夢。裴風卻要再一飲而儘時,卻被一人攔住,裴風忙將酒氣散去,定睛一看,卻是那湯姓青年了,裴風起身作揖。那青年拍拍裴風的肩膀傳音詢問“小兄弟為何在這裡喝悶酒啊?當日你一馬當先破掉商會總部……”裴風有些詫異的問道“湯兄如何識得我?”那湯姓青年笑道“我當初為了救出度孽和尚,可是在修仙仲裁院中潛伏了許久的,雪影塵晶我也會。對了,在下湯掣。”湯掣告訴裴風,他妹妹便是被刑城害死的,而他最初是托度孽去找尋真凶的,但度孽受刑城蒙蔽,自願被捉。
這之後,刑城主動與商會勾結,或者說,他早就與商會沆瀣一氣了,隻不過自那以後,他才讓商會送來鼎爐的。作為回報,他可以暗中幫商會擺平一些麻煩,並會現身出手救助商會一次。隻不過這一切都不會有人知道了,知曉此事的隻有三人,刑城、高遠、高端,而且高端隻是一知半解。
湯掣向裴風敬了一杯,若非是裴風此番出手,他這大仇不知何時能報,如今他心中再無牽掛,本想隨度孽離去,但度孽卻留在了修仙仲裁院,照他的話來講就是,入世也是一種修行。湯掣自然不肯留下,無論是修仙仲裁院還是商會,在某種程度上都算是害死他妹妹的幫凶。
裴風舉杯看了湯掣一眼,說了句“敬逝者”,隨後又補充一句“敬餘生。”湯掣點點頭,一飲而儘,而後又拍了一下裴風的肩膀,隨後便起身離去了。裴風再次抬頭看了一眼漫天花火,絢爛依舊,但不過是死物罷了,他將酒壺放到了一旁,歎了口氣,心中想道“這東西的效果不及鎮魂指啊,鎮魂指點一下能睡兩天,這東西喝了這麼久,又難受,又乏味,再也不喝了。”
裴風走到李縉身邊,傳音告訴他,自己準備先回中京了,若範雅問起,便這般告訴她就是了。李縉點了點頭,他也知道這種場合對裴風來說隻是徒增傷感,剛剛裴風孤影獨酌,李縉如何不清楚。他更清楚,裴風明年便要離開了,一切就如同因果報應,他若是早些將裴風召回到身邊,也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他抬頭滿飲一杯,淚水倒流回了眼眶,天空中的花火,掩住了遠方星河,也許星河中有哪一束光,屬於當年。
歡鬨的夜,各有各的心事,裴風回到中京,卻見賀邡、賀陶兩家人都在住處。裴風大概知道他們在想什麼,於是便將賀陳召了出來。三姐弟相顧無言,裴風以為自己在場他們不方便傾吐,於是他便“識趣”的回到了造化異界窗。賀邡見狀,忽的促狹的對賀陳說道“想不到師弟這麼聽你的話,不過事先說好,我可不會叫他姐夫的。”賀陳聞言,狠狠的瞪了賀邡一眼,但她並沒有去解釋,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龐鴻見狀,岔開話題道“下月十五,賀邡和魚歌便要成親了,送點什麼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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