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很強勢,也非常有心計。”
馬車裡,葉明月對錢李氏如是評價道。
“確實。”張小卒點頭道,“錢通路和錢若鴻加在一起都不及她一半。”
錢若昀疑惑不解地問道:“公子,她就那麼肯定你不會搜索她的記憶嗎?還是說酒裡的毒真是那個嬤嬤下的?”
張小卒道:“你好好琢磨琢磨錢李氏的話,每一句,每個字,想一想我為什麼沒有搜索她的記憶。”
錢若昀聞言回想思考起來。
錢王氏坐在一旁,雙手抓在一起,放在腿上,低著頭,一臉愁苦之色。
她既痛恨錢通路和錢若鴻在酒裡下毒害錢若昀,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們,可同時又在為錢若昀和錢家的關係發愁。
她是個思想傳統保守的女人,無法接受錢若昀被逐出家門,因為在她接受的教育裡,被逐出家門就等於被祖宗拋棄了,死後會化作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
她痛恨自己無用,幫不上錢若昀一點忙。
尤其是看到錢李氏為了幫錢若鴻洗清罪名,毅然無懼,挺身而出,麵對質疑的目光據理力爭,像一隻護崽的老母雞,張開翅膀把自己的孩子保護在身後,她愈加自慚形穢。
“啊!”
“我明白了!”
過了好一會兒,錢若昀突然拍著大腿叫了聲。
見張小卒向自己看過來,他立刻講道:“當她敢敞開神識讓公子你搜索時,她就已經掌握了主導權。
旁人都會想:‘她敢泰然自若地讓公子你搜索記憶,可見心裡真的沒鬼,否則斷不敢這麼做。’
等公子你搜查完,得知是錢若鴻下的毒,她完全可以矢口否認,說公子你罔顧事實,血口噴人。
不知詳情的人聽了後,多半都會選擇相信她說的,畢竟她敢敞開神識讓人查看。
若公子你逼得緊,她甚至會讓公子你敞開神識讓人查看,以證明你沒有說謊,她料定公子肯定不會答應,那麼就可借題發揮,說公子心虛。
公子百口莫辯。
這錢李氏真是好心機啊!”
張小卒點點頭,問道:“如果我要求和她對簿公堂,讓衙門裡的人搜查她的記憶,我從中撇清關係,你猜她會怎麼辦?”
錢若昀略作思考就答道:“她肯定會以公堂查案秉持公平公正的原則,讓衙門裡的人也搜查公子你的記憶,公子斷然不會答應,那麼還是她贏了。”
說完他不禁眉頭緊皺,問道:“難道就沒有應對之法了嗎?”
“倒也簡單。”張小卒微微一笑,“她所仰仗的無非就是我不會允許彆人探查我的神識,所以隻需把衝突雙方轉移回你和錢若鴻身上即可。
讓你們兩個對簿公堂,搜查你們兩個的記憶。
那錢若鴻心虛之極,必然心裡有鬼,他絕對不敢讓人搜查他的神識。
主導權自然就回到你手裡了。”
錢若昀點點頭,轉而問道:“公子,你覺得這酒裡的毒是誰下的?”
“以我的觀察,毒應該是錢若鴻下的,看錢通路的神情反應,好像真的不知情。”張小卒答道。
“我也是這麼覺得的,可是有一點我想不通。”錢若昀皺起眉頭說道,“如果那天我有早回家,在家裡遇到了錢通路,他拿出酒後,我若要求他留下來飲一杯,萬一他答應了,那不是把他一起毒死了嗎?
錢若鴻就那麼篤定錢通路不會留在我家喝酒吃飯,要知道他可是有求於我,為了示好,留下來陪我們母子吃頓飯很正常吧?”
張小卒搖了搖頭,這個問題他早就想過,但是沒想明白。
“或許錢若鴻壓根沒有想到這一點,他隻在想如何殺死你。”葉明月猜測道。
“有可能。”錢若昀點頭道,“那個蠢貨,我早晚讓他好看。”
一直沒說話的錢王氏突然開口道:“原來是我們誤會了你父親,他——”
錢若昀不等錢王氏把話說完,就擺手打斷她的話道:“娘,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絕無可能。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我已經和錢通路斷絕關係了。”
“可…可他畢竟是你的父親。”錢王氏囁嚅道。
她得知錢通路對下毒的事不知情,覺得錯怪了錢通路,心裡對他的恨不由得消減許多。
當然,她並不是一心向著錢通路,或是對錢通路抱什麼希望,她隻是不想錢若昀被逐出錢家家門,遭人恥笑。
“嗬…”錢若昀打鼻孔裡冷笑了聲,沒再說話,不想和母親爭辯。
當他看到錢通路狠狠一巴掌扇把母親扇飛的那一幕時,他就已經下定決心和錢通路斷絕關係了。
他發誓要讓錢通路看到他們母子離開他,離開錢家,隻會越過越好。
張小卒看向錢若昀問道:“你對錢家家主的位置有沒有興趣?”
錢若昀聞言神色一怔,隨即苦笑道:“我一個庶子,哪有資格覬覦錢家家主之位,除非…除非有一天我的地位超然在上,可以用俯視的姿態蔑視錢家,錢家人才有可能請我當他們的家主吧。”
“之前聽你說錢通路一直在儘心栽培錢若鴻,想讓錢若鴻競爭下一任家主之位,以錢李氏的心計和城府,必然已經在暗中給錢若鴻鋪了一條通往家主之位的康莊大道,如果她能把這條道讓給你走,你也不是沒有一點機會。”張小卒說道。
如果錢若昀有錢家勢力做跳板,那麼他接下來的路會容易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