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時日在家中準備繡嫁衣呢,自然不得空閒來幫著琴娘子看管鋪子。
琴娘子的小兒子,剛好八歲,進了縣城裡的一家私塾念書。
她不求兒子考什麼無指望的舉人秀才,隻是想著需要識些字,將來能看得懂賬本,替她繼承成衣鋪子這家產業。
像她們這些平頭老百姓,就算有心去考,但也會被當官的給剝奪了資格。
這種情況,自古以來,便是如此,她夫君也是看透了這個世道,才會在征兵的時候,欣然接受。
因為他想憑借戰場上的一身軍功,改變世代更替永為賤民的身份。
可笑,世家大族,高官權貴,瞧不起他們這些百姓,還將他們看作賤民。
可他們從未想過,就是他們口中的賤民,為他們擋住了邊境的敵軍來襲。
也是他們口中的賤民,日夜忍受朝不保夕的命運,聽著帝都皇城裡的富家子弟縱馬鬨市,馬蹄踐踏百姓致死。
最後,不過一句“賤民該死”,便可揭過他們縱馬行凶的事實。
琴娘子為人和善,但自打她夫君走了的這些年,尤其是近幾年,也是受儘了他人白眼。
她上頭並無公婆,自然不會有婆媳之間的矛盾,但也是因著沒有公婆,家中獨獨是她一個女人當家。
倒是讓周邊的一些鄰裡鄉親不安分了起來,他們在背後裡說她,沒了男人,不知夜裡可有什麼不知名的野男人爬牆。
這些不堪入耳的話,隻能琴娘子自個消化,她為了這些,還不止一次躲在被窩裡哭泣。
但人總是要活著呀,不為了她自己,也要替自己的一雙兒女想想呀!
她自己想通後,也就不甚在意這些人的言論了,有時候若是傳到自己耳中,她還會上前和那些個婦人理論三分。
自此,那些長舌婦都有些懼怕她,因為她若是惱了,還會上前和她們掐架。
因為心裡有苦,更多的是憤恨,琴娘子與人掐架,多半是她贏。
在這世上,你若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隻會招來更多人的欺辱。
但要是你比她們更硬氣,更不要命,更能豁的出去,便無所畏懼了。
也是琴娘子看的足夠清,才會有所改變,一改成親時的溫婉模樣,撐起這個家。
她為人算是勤快,又在早些年間在大戶人家當繡娘,頗受主家的喜愛,給的報酬也多。
之後,她辭了在大戶人家做工的活計,用手中的銀錢盤下了這間鋪子,在她的經營下,每月的收入也是不少。
鋪子裡沒什麼客人,琴娘子在櫃台上拿著新找來的花樣鑽研。
餘光一瞥,瞧見有客人進來,是一對夫婦,小娘子懷裡抱著個半大點的奶娃娃,粉雕玉琢的模樣,恰是可愛。
她這手上有些癢,想上前掐上一把這小家夥的臉蛋,害怕唐突了人家,隻能生生忍住了。
從奶娃娃臉上移開目光後,琴娘子這才打量起這對年輕夫婦來。
小郎君生了一張俊美無雙的麵容,身高修長,氣質超俗,有一種上位者的感覺,或者往深處想,更像是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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