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上嫵將提起來的心放下去,蕭長逸語氣滿是疑惑,似是不輕易之間問出口來,“小豆包和我們一起摔下山崖了?”
“怎會。”上嫵當即反駁。
“怎會?”蕭長逸嘴裡暗自念叨,複又繼而開口,“那小豆包是怎麼去的清柳村?”
蕭長逸話落,上嫵迎上他略帶打量的目光,淡淡開口道,
“是夫君事先安排好了奶娘,命她等在我們必經之路上,若是我們兩個無命生還,就讓她帶著小豆包偷摸著離去,若是我們還活著,就帶著小豆包一路向南逃去。”
此話一出,蕭長逸並未在上嫵臉上瞧見異樣神色,故而也就放了心。
而此刻的上嫵,瞧見蕭長逸卸下一身裝備後,才算是暗自鬆了口氣。
她心裡明了,若非她對答如流,想必會引起蕭長逸更深的疑慮。
好在她早就想好了一套說辭,才應付了蕭長逸看似不在意的質問。
但上嫵不曾想到,蕭長逸之所以這般信任她的說辭,是因為真的愛她,敬她,把她當做娘子一般對待。
可若有朝一日,猛然知曉所謂平淡生活,不過是上嫵設下的棋局與算計,蕭長逸還會這般信任於她嗎?
上嫵終是會耗儘蕭長逸的信任與情義,如今看似是她贏了,但也隻是作繭自縛罷了。
言歸正傳。
上嫵與蕭長逸一同去趙老頭的攤位上接走了小豆包,臨走時兩人還和趙老頭道了謝。
兩人本來是要給趙老頭銀錢的,可一想多有不妥之處,倒顯得他們看輕了老人家,故而也就作罷。
蕭長逸是個心思縝密的人,他知曉趙老頭進城就是為了賣羊奶的,心想小豆包又喜歡喝,方才和趙老頭買了一些羊奶。
在一旁瞧著情況的小豆包高興壞了,一個勁兒的拍著胖乎乎的小手,嘴裡吐字不清道,“奶,奶,豆包要喝。”
雖然趁著蕭長逸去找上嫵之際,趙老頭已經偷偷給小豆包喝了好幾口了,但也耐不住小豆包是個見到羊奶走不動的人。
上嫵抱著小豆包,一眼瞧見他嘴角泛著奶漬,心中了然。
估計是趙老頭心軟,忍不住小豆包扮可憐,才偷著給他喝了羊奶。
最後,上嫵死活不讓蕭長逸給他喝一口從趙老頭那裡買來的羊奶。
小豆包無可奈何,隻能瞪著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看著蕭長逸手裡裝有羊奶的罐子暗自發愁。
他愁呀,羊奶就在爹爹手中,但他愣是喝不著。
壞娘親,壞爹爹,一起欺負他,他還這麼小,都不知道順著他的心意來。
越想越委屈的小豆包,一路上都沒有與上嫵和蕭長逸說一句話。
小家夥在上嫵懷裡,兩手交疊,環抱於胸前,一張小臉氣呼呼的。
哪怕上嫵給他在街道旁的攤位上買了一些點心糖果,他依舊穩如泰山,不改麵色。
上嫵心中好笑,但她也不會慣著小家夥,要不然會將他給教壞的。
以至於這一路上,上嫵都是主動忽略小家夥的情緒,任憑小家夥自己消化。
來縣城前,蕭長逸就與上嫵商量好了,說要用賣魚得來的錢,買些紙墨筆硯,他打算替人抄書補貼家用。
這件事上嫵不會反對,蕭長逸雖然恢複了輕功,但他依舊體弱,記不起先前所學的武功。
知道他好強,不願被自己養活著過日子,上嫵便帶著小豆包和他去了最近的書齋。
書齋裡的掌櫃是個心善的人兒,他瞧見上嫵與蕭長逸兩人穿著的是粗布麻衣。
且,小娘子一雙繡鞋上已然出現破洞,顯然不是能買得起貴重筆墨紙硯的人家。
掌櫃一雙眼見慣了形形色色的人,他是看出了眼前的一對夫婦並非尋常之輩,哪怕粗布衣衫加身。
可周身的氣質,與巧奪天工的容顏是騙不得人的。
尤其是眼前的小郎君,他雖一身的書卷氣息,可也隱約之間流露出絲絲寒氣,讓人親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