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人物,不是池中之物,他自有交好之意,還求了蕭長逸的一手字。
在掌櫃拿到蕭長逸的字後,他竟然瞧見了不一樣的心境。
宣紙上的字體蒼勁有力,筆鋒恢宏雄偉,其間帶了一絲狂野,與不服輸的狠勁兒。
其實,有一點掌櫃的並未看出來,蕭長逸的字當中更多的是戾氣未退。
他並不是什麼文人騷客,而是真正從戰場上活下來的戰神將軍。
統帥麒麟軍扞衛邊境,一杆長槍立於落霞關,無人敢犯。
如蕭長逸這般人物,寫出來的字,又豈會是一個沒有見過血腥場麵的掌櫃評價的了得。
掌櫃的姓胡,家中排行老九,故而爹娘給他起名為“胡九”,家中殷實,但奈何兄弟姊妹多。
為了謀求出路,他便自個出來打拚。
如今過去了幾十年,他經營的這家書齋包攬眾多書籍,價格又貼切,為此頗受讀書人的喜愛。
不管是富庶人家,還是有些學問的夫子,都喜歡在他這裡借讀書籍。
雖說蒼玹輕賤商賈,抬高權貴世家的臉麵,寒門子弟入仕無門,但也不能磨滅他們一顆求知的心性。
他們也會去讀書,去提升修養與品格,不被世家權貴小瞧了去。
可這個世道,淵帝看重世家權貴,世家權貴哪個不是將自個的身份抬得高高的?
他們用腳去看人,又豈會因著這些人努力讀書識禮而給他們一絲敬重呢?
不會,世家權貴不會,他們依舊站在最高點,看著這些人匍匐在他們的腳下,對他們搖尾乞憐。
饒是如此,走在道路上的人,也會堅定本心,不曾迷失方向。
待到時機成熟,伺機而動,不再隱忍不發,祈禱什麼亂世裡的安穩自得。
可笑,亂世裡,有什麼安穩自得,不過是欺騙人心的愚昧無知罷了。
若是改天換日,非得撼天動地,北海傾斜不可。
最後,胡九看上了蕭長逸的字,說是要把它放在書齋裡供其他人借鑒。
蕭長逸看出了這位掌櫃的想要與自己交好,他自然不反對掌櫃的要求。
在一旁的上嫵有些不淡定了,她心中憂慮,現在三七他們還在縣城裡。
若是掌櫃的將蕭長逸的字擺放在書齋內,讓其他讀書人競相臨摹,保不準會被三七他們瞧見。
她不敢冒險,故而借了小豆包的幌子對蕭長逸說道,“夫君,小豆包十分喜歡你剛才寫的那副字,你能不能……”
剩下的話,上嫵支支吾吾說不出口,但蕭長逸豈會不知她的意思。
再一瞧見上嫵懷裡的小豆包,隻見自己兒子滿眼的星星,似是祈求般看著自己,
“豆包喜歡,喜歡,喜歡,疊疊給豆包留著……”
小豆包也是個爭氣的,他雖不知娘親為何這樣說,但也跟著附和起來。
下一刻,小身子前傾,一隻白嫩的小手朝著胡九手中拿著的宣紙抓去。
可惜,他胳膊短。
外加上,上嫵站的地方與胡九有些距離,任小豆包如何強勢,也愣是抓不到胡九手裡的宣紙。
胡九沒想到一個半大點的奶娃娃竟會有自個的心思,他是個大人,自是不好與一個奶娃娃搶東西。
但他又不想將這張字給眼前的小郎君,可瞧著小郎君看向他兒子的眼中滿是寵溺。
得了,這張字多半是要被小郎君給拿走的,胡九的惋惜與不舍全然寫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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