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師父天啟將全部經過告訴了自己,外加他一句話才讓自己幡然醒悟。
師父說因果輪回皆是道,當初他隻想著替蕭長逸除卻上嫵這個隱藏著的後患,才起了殺心,殺心已起又怎能收手?
不曾想身中千幻醉,這也算是自己的苦果,但害得蕭長逸為他散儘一身內力,再無恢複的可能,才是他做的最大的錯事。
他現在已經分不清哪個是果,哪個又是因,唯有一點清明於心尖,那就是上嫵沒有錯,他不該為了一個沒有發生的預言而剝奪上嫵生存的權利。
就算是天生邪骨,那也是古溪淵氏負了她,古溪淵氏從未給過她一絲憐愛。
有的隻是漠視她的出生,她從未享受過帝姬的尊崇,也不必為蒼玹的未來考量。
反而該是古溪淵氏需要給她一個交代,她的降世本沒有錯,卻受到萬般挫折。
哪怕日後真的有那麼一天她顛覆古溪淵氏,殺儘他們,也是因果輪回。
非流觸動如此大,主要是他在昏迷的這段時日,在夢裡如走馬觀花一般看到了上嫵五年來的經曆。
她是如何被兄弟姊妹欺負,如何羨慕韶華公主所擁有的一切。
如何練就一身躲人的功夫,如何被宮人們欺辱,又是如何麵對彆人謾罵因不理解其中含義而對那人甜甜一笑。
如何在大冷天裡熬過太液池中刺骨的冷,又是如何小心翼翼觀察周圍一切。
他最終落下了一滴淚,他是錯的嗎?
他能感受得到那些都是上嫵親身經曆過的,因為在夢裡他反問自己,自己是否做錯了。
回應他的是天啟的聲音“因果輪回皆是道”,他才明白過來是師父借助太虛幻境讓自己來抉擇是對是錯,上嫵是去是留。
此刻見到活生生的小姑娘,非流心底多了份愧疚,不知該如何與她相處。
但見小姑娘哭的實在傷心,他也不好袖手旁觀,故而硬著頭皮,擺出一副自認為溫風和煦的笑臉上前詢問道,“是誰欺負阿嫵了?”
非流知道上嫵的情況,為了讓她知曉自己在對她講話,先輕拍了一下小姑娘的肩膀才開口詢問。
上嫵見到來人是非流,還是活生生的非流,有一瞬間的愣神兒。
不過沒時間去問他是怎麼醒來的,便拉著人往小榻前走去,邊走著邊念叨,
“非流哥哥,小叔叔他他…,他這是怎麼了,阿嫵怎麼搖他也不醒。”
上嫵心裡想著自己剛才蠢死了,隻知道哭,不知道解決問題,哭是最無用的。
因為冷宮裡的漫長歲月無人問津,她見過韶華哭了,會有一群人安慰她。
而自己也在冷宮裡仿照韶華的模樣哭過,卻無人知曉。
後來她也就不哭了,不過自從來到蕭長逸身邊,她在無形之中釋放著小姑娘本該有的天性。
她可以哭泣,可以笑,可以躲在蕭長逸身上呼呼大睡。
蕭長逸給足了她安全感,若是他出了什麼事,上嫵是極其恐慌的。
就如此時一樣心似漂泊不定的孤舟,尋不到片刻安寧。
“彆擔心,他不過是太虛弱了,需要休息,明早便能醒過來。”非流輕輕撫摸著她的腦袋,溫聲細語解釋著。
小姑娘眨巴著淚汪汪的大眼睛,不確定的問出口,“真的嗎?”
非流接著一邊安慰她,又一邊指了指小榻一角,示意她躺上去,
“是真的,阿嫵也快在這休息會兒吧,等明早醒來,就能看到活生生的小叔叔了。”
他先前為上嫵把脈診出她有嗜睡症,可相對於她五感不全的嚴重性也算不上什麼,故而就沒有告訴蕭長逸。
嗜睡症最大的特點就是無時無刻都想要睡覺,對於她來說睡覺是最能補充體力的辦法。
她可以不用膳,但絕對不能不睡覺,睡的越多對她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