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離死彆都能看明白的人還有什麼看不明白呢?神算不愧是神算,看上去活得就是比尋常人通透。
這般輕而易舉地就把夜牙璽弄到手也令三人始料未及,不過再簡單大老遠來一趟也就隻是為這一件事,既然成了他們也就該走了。畢竟楊臻還惦記著大小姐,鴻踏雪還惦記著林姑姑。雖然楊臻許了話,說會還謝隱一個渾儀,但謝隱那副模樣似乎也沒那麼在乎那個所謂的“老子的老子”造的寶貝。
跨馬臨行之際,鴻踏雪又不見了身影,待楊臻二人找到他時卻見他正纏著謝隱求批命。
“不是說了嘛,我從來不給傻子批命的喲。”謝隱隨走隨撿仆人未掃淨的柳樹枝子。
“前輩您就彆跟我開玩笑了嘛!”鴻踏雪央求道。
謝隱聽笑了,“老夫為何要跟你開玩笑?”
鴻踏雪不免有些一物降一物的服氣,他大眼珠子一骨碌又道“不給我批那給彆人批行不行?”
“你想問什麼?”謝隱看他。
“算姻緣成不成?”鴻踏雪咧嘴。
謝隱覺得稀罕“你倒是頭一個來星爻台算姻緣的。”世人都覺得神仙不操尋常事,但凡是跑來星爻台求算命的人動輒便是生殺予奪之事,買賣人來算財運倒也有,但癡男怨女來求姻緣的確真是沒有。
“能算吧?”鴻踏雪忽閃著眼睛問。
謝隱點頭“算誰?”
“林半夏和溫涼。”鴻踏雪說。
謝隱抬了抬眉毛,似乎這倆人他都有所了解。他問“生辰八字有麼?”
楊臻隔得老遠便聽樂了,本想老遠聽聽熱鬨也就罷了,但都說到這個點上了,他還真有些撒不了手。人家算姻緣的好像都得要生辰八字,但鴻踏雪去哪裡得溫涼和林半夏的八字?
鴻踏雪掏懷兜的動作原本還有些鬼祟,但當發現楊臻之時也就大方了,把兩卷小紙條展開直接給了謝隱。
“你從哪兒弄來的?”楊臻不可思議。若說是鴻踏雪厚著臉皮去問林半夏討八字倒還有可能,但溫涼的八字他又從何得來?
“嘿嘿!”鴻踏雪看上去精細又伶俐,“溫涼的是問林姑姑要的,林姑姑的是問那個撫江侯要的。”
楊臻不禁咋舌,心道孩子長大了。
謝隱看過八字後,左手一罩晃,都還未掐指便道“從前我就說他倆有緣無分,如今連那點兒緣都耗乾淨了。”
聽到了千期萬盼的結果以後,鴻踏雪卻沒有自己預想中的那般歡喜,倒是謝隱的話讓他分外在意。“從前?您早給他們算過了?”他問。
謝隱笑歎一聲道“看麵相可比合八字方便多了。”
鴻踏雪五竅大開。
又是一陣北風卷地,頓時便抖落了一地的爛樹枝子。謝隱啐了一聲,吆喝仆人扛來了幾把大掃帚往地上一撒說“你們仨不著急走吧?來幫我掃掃地。”
“哈?我這都算完了,我沒事兒了我可以走了!”鴻踏雪習慣地使懶道。
謝隱手裡的那根掃帚還沒來得及扔下就又被舉起來差點掄到了鴻踏雪的身上。“你也不出去打聽打聽,老夫張一回嘴千金萬兩的,跟你廢了這麼些話,還請不動你給老子掃一回地?”謝隱追著鴻踏雪掄掃帚罵道。
趁小老兒追追打打之時,楊臻已經扔給了嵬名峴一把掃帚領著他掃地去了。他們確實是不怎麼著急,憑他們天大的架子,若放在平時換成旁人,他們哪怕是閒的沒事乾也不會多給誰一份臉。可謝和弦他不一樣,對於這個孤寡寂寞的老頭,楊臻還是有那麼點同情的。
鴻踏雪一著急便躲得不見了人影,謝隱想說話卻又無的放矢,一番咂摸便又盯上了嵬名峴和楊臻。他朝嵬名峴招手問“你你你,過來過來。”
嵬名峴也是少見這等長輩招呼他的場麵,木木愣愣間便被楊臻推了過去。
“你是牧雲決的徒弟哈?”謝隱問。
嵬名峴回頭看了看身後摟著掃帚看熱鬨的楊臻,朝謝隱點了點頭。
謝隱強了強老臉說“點什麼頭啊?不會說話啊?”
這回嵬名峴連頭都不點了。
“哼!”謝隱樂了,“你要是不說話呀,我還以為你是老牧的兒子呢,淨隨了他的啞巴樣兒!”
“師父他隻是話少……”嵬名峴總算是說出了進了星爻台後的第一句話。倒也不是他想耍什麼劍魁之威,隻是楊臻沒用得著他張嘴,也沒和他閒扯些有的沒的,所以他也沒有什麼說話的機會。
謝隱一指他,笑道“你看你,憋一天才這麼一句話,跟那個老結巴有什麼不一樣的?”
嵬名峴真是不說話了。在言語上他從來都是頂上頂吝嗇的人,這人不說他想聽的他就更不想搭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