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藥物起效後,吳義感覺疼痛緩解了不少,他的身體終於不再像案板上的死魚一樣不停抽搐,他略微休息了一會兒,張著嘴劇烈地喘了幾口氣,繼續對陸程光他們講之前才講了一半的話。
“呼呼呼……我後麵開著車,越想越不對,實在是過不了自己心裡的那一關,覺得還是不能賺黑心錢,於是打算去報警來著,但是我的手機事先被衛主管給收走了,沒有法子,隻能先開回來。後來在加油站下車往家裡打了個電話,但是沒有人接,我擔心出事,加快了車速,沒想到車到半路突然失控了。”
吳義無力地耷拉著眼皮,歎了口氣,“唉,也是報應,怨我自己貪心,活該出了車禍,我就應該想到的,除了犯法的事,現在的這世道哪兒還能這麼容易的運個貨就賺到錢。果然這種錢還是賺不得,要不平白還得搭上一條命啊。”
陸程光雙手扶著床尾,指尖有節奏地敲擊著:所以吳義將車往城西方向開並非是要回家,而是要開到城外,遵照指示去山裡拋屍。結果他路上發現了問題才折返回來的。但是既然車被動了手腳,他是怎麼支撐著開了那麼長一段路,還是說,車是在中途才被人動了手腳?
“衛主管是讓你去工地附近的爛尾樓開的車嗎?”陸程光問。
“對,那天一大早,我照衛主管的指示,到了那棟爛尾樓,看到前邊的那塊空地那裡停了這輛車,車鑰匙就插在車裡,我就把車開走了。”吳義有氣無力的說道。
這和田曼文的證詞基本一致,他應該沒有說謊。這麼說衛豐衛主管才是這一切的幕後黑手,但是陸程光總覺得事情並沒有看上去的那麼簡單。
“一開始開車的時候有什麼異常嗎?”
“警官你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我這車本來開得好好的,好像是從加油站出來後……”吳義加重了語氣,“對,就是加油站!從那開出來後我就覺得方向盤握著不太對勁,老是打滑,後來乾脆就控製不住方向,也減不了車速了!”
陸程光沉吟,看來當時還有人一直跟在吳義的車後麵,監視著他有沒有照指示行動,也是,替罪羔羊如果不聽話的話也隻能宰了。他們發現吳義在看到了後備箱裡的屍體而返程後才在加油站給他的車動了手腳。那麼又是誰在跟著吳義,真正的凶手嗎?這個人還是指使吳義拋屍的衛豐嗎?
“你有沒有在加油站發現什麼可疑的人或車?”陸程光又問。
吳義想了一會,說:“沒有,我當時根本就沒有什麼精力注意其他的東西,全部身心都在要不要照指示做事收錢上,根本沒有看到什麼可疑的人。”
陸程光見沒能從吳義處得到什麼線索,便給洛嘉打了個電話,讓他儘快去調取當時吳義去的那個加油站的監控,看看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人接近過吳義開的那輛車。
“對了,你之前和你老婆說的去找的田總又是誰?是田曼文嗎?”陸程光突然想起那天聽李春紅提起的吳義說的那個田總,好奇問道。
“田小姐?不,不,不,不是她,我去見的是恒遠建設的田安,田總,田小姐她的父親。”
“去見他做什麼?”陸程光皺眉,直覺有些奇怪,堂堂公司老總,為什麼會特意見一個工地的普通工人。
吳義一提起田總,連沙啞的聲音都輕快了不少,“是這樣的,田總知道我家裡困難,每次有活都會優先考慮我,也是他幫我老婆找到了腎源。正巧那天田總吩咐我去工地幫忙卸車材料,就急著出門了。田總他真是個好人,從來沒有看不起我們這種工地乾活的人,能幫到我們的他都會儘量幫,不像衛主管,心黑的咧。”
原來如此,此田非彼田啊,原來吳義口中的那個田總,並非是指田曼文,而是她的父親田安!
也是,不然單純靠吳義他自己哪裡能有這麼大的本事幫他妻子優先找到匹配的腎源。
不過,單純的好人嗎?陸程光隨意的靠著吳義的病床站著,插著褲兜,露在外麵的手指一下下的輕點著,若有所思。
除此之外,吳義也沒能提供更多的線索了。
倒是很快從洛嘉那裡得到了消息,他在加油站的監控裡找到了一個帶著口罩的男人,趁吳義去打電話的間隙偷偷潛入了他的車裡,待了幾分鐘才鬼鬼祟祟的出來。
果然是有人在加油站對車做了手腳。
洛嘉還讓吳義的鄰居阿婆辨認了那個視頻,發現這個人和潛入吳義家的應該是同一個,阿婆還記得那個人的眼睛,和他眼角的疤,而且身型相似,穿的衣服也一樣。
“沒錯,就是他,老婆子我的眼力可是數一數二的。”
但是這兩處的監控都不是很完善,隻知道那個人開著一輛黑色的車,車牌號是安a1777n,在係統裡查過這個車牌,是輛套牌車,從加油站出來後就很快失去了車的蹤跡。
不過也不是一無所獲,雖然沒有抓到那個人,但現在至少知道了確實是有人在陷害吳義,計劃讓他背黑鍋成為殺了許曉莉的凶手。這個人究竟是誰?
從醫院出來,陸程光幾人直接驅車到了藍鯨俱樂部。
看著眼前警官手裡的搜查令,俱樂部的經理依舊保持著標誌性的微笑,沒有半點像上次一樣因為措手不及而表露出來的慌張。
陸程光心裡不由得一沉,看來他們已經做足了準備,他來遲了一步。
果然,一讓俱樂部提供那天和李康安見麵的客戶名單,經理便慢條斯理的說俱樂部的設備出了故障,最近一個月包括事發當天的客戶數據以及大廳的監控視頻全部都丟失了。
從俱樂部內部的其他工作人員那裡也問不出關於那位客戶的隻言片語,都搖搖頭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生怕惹上麻煩。
“警官,你們還想查什麼?隻要我們這裡有的都會提供的。”經理說得義正嚴辭,似乎對這些數據丟了也表示困擾。
羅子青握了握拳頭,胸廓起伏不定,見這經理還故意裝出一副一定會配合調查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是把他們都當作傻子耍嘛,真想上前撕爛這人虛偽的嘴臉。
那經理末了還加了一句,嘲諷意味十足,“奉勸幾位警官一句,小心惹到不該惹的人丟了自己的飯碗。”
“你!”羅子青終於忍不住,上前一步揪住了經理的衣領,依靠蠻力將他整個人都懸空提了起來。
“阿青,放手!我們走。”陸程光低聲喝道,他也在壓抑著自己不要衝動。
羅子青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鬆開了經理的衣領,將他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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