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二埋汰的想法走入了誤區,林朝陽必須得拉他一把。
深圳現在就是個大工地,每年數以萬計的外來打工者彙聚到這裡,港商也源源不斷的湧入進來。
這兩年開發的樓盤裡,有相當大一部分房子都是被香江的投機者買走了,他們看中的就是深圳日後的發展潛力。
在人口飛速膨脹,但商品房供應卻不足,同時經濟又快速發展的階段,房價飛漲是必然的結果。
二埋汰想攢夠了錢再買房子,林朝陽可以很負責任的說,隻要他抱著這種想法,這輩子恐怕都與深圳的房子無緣了。
見他有些不信,林朝陽反問:“沒漲嗎?”
被林朝陽這一問,二埋汰也不敢確定了,他看想了羅慧芳。
羅慧芳眼神猶豫,這個時候的人們對於房價還沒有什麼敏感神經,她仔細想了想說道:“我也不知道,但好像現在新開的樓盤是比以前貴了一些。”
“房價要漲是必然。現在要麼你能快速賺夠買房子的錢,要麼趕緊上車,先隨便買個房子再說。”
聽著林朝陽的話,二埋汰苦惱道:“可我們倆現在的錢也不夠啊!”
林朝陽很想借給二埋汰點錢,但他明白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的道理,於是說道:“杜峰之前叫你去做生意,為什麼不肯去?”
二埋汰老實道:“我這腦袋瓜就不適合做生意,計工都能出錯,做生意肯定不行。”
林朝陽本來想勸勸二埋汰,可他仔細一想還是覺得算了,二埋汰的性格確實不適合做生意,彆再把他給坑了。
“那就彆想著買樓房了,買個平房吧,最好是帶院子的。”
二埋汰還沒想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羅慧芳先反應了過來,“等征收嗎?”
現如今“拆遷”這個詞在國內還沒被發明出來,但有個與之意思相當的詞彙已經出現,那就是“征收”。
sz市政府自1980年便開始征收農民土地,啟動非農化道路,以每畝3000元的價格對羅湖等區域進行整村整村的土地征收。
因此深圳人對於“征收”並不陌生,現在有許多深圳人還在盼著政府的征收能夠輪到他們那裡。
畢竟這年頭誰家還沒點地啊,一畝3000塊錢,隻要征收過來,一個村子都成萬元戶了。
“差不多。縱觀國外大都市的發展曆程,土地征收是城市發展過程中原住民們最大的福利,深圳這裡也不例外。”
羅慧芳為難的說道:“可羅湖這邊現在大家都等著征收呢,誰肯賣房子啊!”
林朝陽隨口道:“那就往遠點買。以深圳的發展速度,買的遠一點也沒什麼關係。”
說完這些話,林朝陽也不再談房子的問題,他跟二埋汰是發小不假,但也不可能什麼事都替他考慮周全。
點撥兩句,聽不聽就在他自己了。
接下來的時間裡,林朝陽和二埋汰聊了聊各自的生活,又聊了一些小時候的趣事。
等吃的差不多的時候,林朝陽偷偷去結了賬。
二埋汰後知後覺的發現後,十分不好意思的說道:“你好不容易來一趟深圳,哪能讓你請客呢?”
“誰請都一樣。”林朝陽隨口說了一句。
從飯店出來,二埋汰犯愁應該帶林朝陽去哪裡玩,他雖然在深圳待了好幾年,但絕大多數時候都在工地,出門也就是看看電影,舞廳都沒怎麼去過。
羅慧芳提出了建議,說:“我們去竹園賓館吧,那邊一到晚上有樂隊演出。”
“這個提議好!”二埋汰拍手叫好。
其實他們倆並沒有去過竹園賓館,那裡是深圳與香江合作的第一家三星級酒店,隻是經常聽人說起那裡的樂隊演出,心向往之。
林朝陽跟著他們倆去了竹園賓館,樂隊演出是真有,但得消費才能進賓館。
三人一人點了杯咖啡,一共15塊錢,二埋汰一邊皺眉咽咖啡,一邊心疼他的15塊錢。
真是花錢買罪受!
好在樂隊演出還算不錯,電子琴、吉他、架子鼓……舞台上的樂器對於這個時候的老百姓來說都是稀罕物,樂隊是由竹園賓館的工作人員們組成的,成員不僅有內地人,還有香江人。
他們演奏的都是香江的流行歌曲,《舊夢不須記》、《漫步人生路》、《再見,我的愛人》,一首首舒緩、優美的情歌讓台下觀眾們陶醉其中。
二埋汰與羅慧芳十指相扣,這會兒他也忘了心疼錢的事。
等到演出結束,羅慧芳回味著剛才的聽覺享受,陶醉不已。
幾人隨口聊天的功夫,剛才在台上演出的一位樂手走到了林朝陽他們這一桌。
“是林先生嗎?”來人問道。
林朝陽微微詫異,他並不認識對方那張臉,不知道自己跟對方有什麼淵源,回道:“是我。您是……”
年輕人笑著說道:“我叫陳子方。您可能不記得我了,我是香江中文大學的學生,之前我去燕京大學訪問參觀過。”
林朝陽聞言恍然,再看對方的樣子也覺得有些麵熟,熱情的邀請陳子方坐了下來。
陳子方坐下後見他們這桌隻點了幾杯咖啡,便招呼服務員過來,給大家點了些甜點。
林朝陽連忙要拒絕,可陳子方還是點了東西。
“沒想到今天會在這樣的場合遇到林先生,緣分真是妙不可言。”
他跟陳子方並無交情,但能夠在千裡之外的深圳再次遇到對方,確實是一種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