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海在呼喚它的宿主。
“洛兒?”
這片海伴隨金光活過來了。
荒淩萱將蠻洛兒拉到自己身後。原本幽藍的海水此刻被染作燦金,原本藏在黑暗中醜陋的一切儘數被曝光在荒淩萱眼前。
本該躲在她身後的洛兒,出現在海的各個角落。
有的洛兒,年紀輕輕就手持破碗沿街乞討。有的洛兒,正纏綿病塌,等待死亡的到來。
有的洛兒,埋首書卷,日日誦讀。還有的洛兒,穿一身好看的花裙子在歌舞台上旋舞不絕。
“瘋了。”
荒淩萱探到這一步,心中有個大概這裡根本不是什麼精神之海,更不是什麼守護陣!分明是人為的,被惡意設下的層層噩夢啊!
手心傳來一陣癢癢,荒淩萱剛想回頭,卻怔住了……
如果九雀問我,這些是什麼,我該怎麼答?跟她說,有個混蛋,借精神之海作掩飾,設下苦難,刻意折磨她的精神嗎?
我怎麼能這麼說!
雖然我今天剛認識它,但我知道它其實跟普通小孩沒兩樣,都是不讓人省心的小屁孩。
它現在就隻是一張白紙,我才是那個在紙上塗抹顏色的人。
我是誰?荒淩萱!來自蠻端第一紀元的荒草仙靈!少說也算她半個祖宗。我還是九蠻扶桑的徒弟!
於公於私,我都不能染“黑”它!我絕不能跟九雀說這海裡都有些什麼!
它必須自己看見一切。它總要獨自麵對的。它身上說不定還藏有第一紀元覆滅的真相!
唯有它真正修成果位……
這是它的關卡,我的劫。
再難麵對,最終都要麵對,荒淩萱回頭要跟九雀解釋時,被一股透心涼的寒意噎住了咽喉。
原本麵目清秀的蠻洛兒,此刻臉上沒了五官,活脫脫一個“無臉人”。又偏是沒了“嘴”,不該出聲時,這張臉卻自己發出了聲音。
可那話是從其他人口中說出!
就好像原本屬於蠻洛兒的嘴被活在海裡的“洛兒”奪走了一般。
再聯想先前的泣音和那瘮人的一番話——“小聾子,小瞎子,小啞巴,小殘廢……”
荒淩萱的心再寒三分。
“你看到什麼?我耳朵能聽見了,不過眼睛好像又瞎了。這海裡都有些什麼?”
蠻洛兒沒親眼瞧見發生的一切,自然心存好奇。她還不知道那個滲人的,討人厭的聲音是什麼。
可荒淩萱已猜出個大概!
如果沒有海水,荒淩萱此刻定要鬆開蠻洛兒的手。她怕自己手心的汗會引來蠻洛兒的懷疑。
她曾在扶桑的書櫃中看過一本殘卷,上麵用第一紀元古語詳細講述了一個故事《追逐太陽的人》。
簡稱“追光者”!
傳說在很久以前,有個叫“誇父”的人想要把太陽摘下,用太陽溫暖光照自己常年黑暗又寒冷的家鄉。
他與太陽賽跑,要一直追趕到太陽落下的地方。他跑呀跑呀,一路又累又渴。他追得累了,便折下一支桃枝當手杖。他追得渴了,便去喝水。
於是他喝光了黃河,渭河的水,仍是好渴好渴,又跑去北方的大湖喝水。可追趕太陽的路太過遙遠,誇父最終渴死在路上。
那書能被師父藏進書房,最重要的原因是,在殘卷的最後兩頁,也是全卷破損最嚴重的地方,有一個極其深奧的陣法。
在該頁的空白處還有人留下標注道“太陽將指引……重啟……跨越天空……,穿越赤……,手持神杖的……將……”
隻是可惜那標注被人過分塗改已經看不到原先的字跡。不過師父另寫了一張字條作注解。
我會找到九雀也是因為那張字條,它上麵寫了三句話,十二個字。雖然我隻看懂前半句,但我有完整記下那三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