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龍無首的,對於你們這群小家夥,可是毀滅性的打擊啊。」
“ya——”
一個。
「這國家,要不是仰仗著祂,也早成為這土地上一同埋葬的過往了。」
“吼——”
九個。
「敗者的曆史,從來都是一筆帶過呐。」
“x——”
二十七個。
「哪怕我曾經再輝煌……如今你們這曆史記載的也不過是一位不起眼的稱之為「夢」的邪惡魔神……」
……
野外夜晚,月正圓。
視線被輕霧所阻,所處群山,沒有荻花一帶那樣的一覽無餘,雲開天闊。
此刻,少年在殺戮,可魔物滾燙汙濁的鮮血還不配沾染他的身體。
方才,腦海裡的她依然一直自言自語著,從中感受到話語隻是嘲諷,又或是追憶。
她說這裡曾經是一片吃人湖,世代生存著「貪蛟」這一古老種族,而如今被摩拉克斯創造的岩山給填了。
她說那裡曾有一個萬人坑,是一個嗜殺的魔神的子民日複一日的血祭所鑄,而如今也不過一個不起眼的小山丘。
……
千年的尺度在自然的山移海遷或許微不足道,但魔神的痕跡,舉手投足,便通天之威。
所以,誰又知道這欣欣向榮的如今,繁花似錦,草木依舊,在千年前是何等的不堪與狼藉。
「舊時代的我,越來越對這片土地一草一木的見證者,參與者……感興趣了呢。」
「我的孩子,告訴我,你們口口聲聲的「帝君」大人在哪裡呢?」
「千年過去,我殺祂的想法也隻是玩玩。如今這世上最懂我理念的,可不就是你嘛,我的孩子。」
“……”
少年沉默,繼續無視腦海裡的擾心之語。
他那雙沒有波動的眼眸,在黑暗中如同琥珀。
用風將周圍的魔物屍體血跡,卷在一起,然後取出數張符紙輕輕一扔。
燃體業火與灼魂蝶火的基礎上,在加之少年自身的仙力……
呼吸間,這受汙穢墮化的魔物屍體隻有灰燼,以及一尾沒有氣味的輕煙。
「這土地上,很多家夥都想殺祂。痛恨祂為什麼這麼強,強大到注定就是這場肮臟戰爭的勝者。」
「強大到我連欺騙,為祂親自編織夢境的手段都來不及。我就這麼輕易被祂的一箭玉矢給一箭穿心,整個都碎得和鏡子一樣。」
「甚至死前,連給你的交代都來不及。」
“……”
對於這種帶來一點波瀾的話,少年充其量是皺眉,閉眼,鼻息微重。
接著,依然是沉默。
「哎呀……還以為千年過去,我的孩子會變得開朗很多。不曾想,你還是讓我又愛又恨,更是欲罷不能呢。」
很顯然腦海裡的她不但沒有對少年的態度而憤怒。相反,那如同令人窒息的病態歡喜以及明目張膽的感情……變本加厲。
「嗯……還在恨身為母親的我親手扯下你那柔弱的雙翼嗎?」
“……”
又在講自己過往的不堪了。
「你知道嗎,我的孩子……你不僅是我的孩子,更是我的寵物呢。」
又在揭開自己的傷疤了。
「而對待寵物,相比溺愛,虐待不覺得更有趣嗎?」
「把血肉脫離骨軀,把傷口小心地撕裂……將求而不得的希望慢慢變成觸手可得的絕望……」
「虐待自己,虐待寵物……這不比人類那毫無美感的肉欲歡愛刺激多呀?!」
腦海裡那戲謔生命的笑聲,聲音無比溫柔,話語卻令人發寒。
“聒噪!”
很顯然,這樣的赤裸裸的話,少年也無法再如往常。
「什麼時候,你能繼承我的理念啊……作為母親,每日每夜都是盼望著孩子有朝一日……」
“寧死不從。”
魈冷言道。
寒月下,少年眼神如刀。
儘管如今纏繞身體的業障都被她作為養料給吸收,自己終於體會到如釋重負的含義。
但,對於她,他從沒有絲毫感激。
厭惡與恨,以及不曾察覺的恐懼在她的蘇醒後,與日俱增。
所謂的母親,孩子……更是她的一麵之詞。
那隻是對他無休止的掌控囚禁的美化而已。
「嗯?……僅剩的夜叉血脈……噗哼哼……」
這時,腦海裡忽然的疑惑,接著便是她知曉事實後的認命般的嗤笑。
聞言,魈表情冷意不變。
“哼,「夜叉」一族,如今這世上除我,再無任何存在有這肮臟血脈。”
“隻會製造殺戮混亂的種族,就不該在和平年代滋生。”
孤月下,魈看著自己的手,月光下照的皎白,肌膚下,又流淌著那冰冷的肮臟。
他看不見,但能感受得到。
每個夜叉,都會厭惡自己流淌的血脈。
厭惡這總有一天會反噬自己,反噬同伴的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