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雨……你覺得…咳咳,我們現在的處境和你過去參與的魔神戰爭,有可比性嗎……”
“彆說話,你現在很需要休息!”
“我可不想在工作的時候休息……搞不好會出人命的。”
“彆亂想,有我在……”
從古至今,絕大部分人類都畏懼著黑暗。
而在這深不見底,幽深曲折的巨淵下,沒有流明石,不說寸步難行,向前邁出一步都是莫大的勇氣。
作為半仙之身的甘雨,身處黑暗,憑借瑞麟之體依舊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但,最可怕的不是黑暗。
而是——
“來了——”
半仙少女臉色凝重的看著眼前的黑暗,在她眼裡,則是撲麵而來的令人作嘔的惡意。
這與魔神戰爭期間麵對的敵人不同,那時的敵人,隻是為了在其神明手下活命被迫對戰,彆無他法。
而眼前鋪天蓋地的氣息,則是讓自己向善向純的瑞麟本能都感到厭惡。
邪惡,貪婪,扭曲,瘋狂,黑暗……所有負麵詞語似乎都被「深淵」給包涵。
500年前的那場蔓延七國的災厄結束後,明麵上還在繼續清理餘孽,依舊抗爭的是納塔。
但實際上,每個國家都在以各自的方法進行對抗。
“交給你了……”
如今的層岩環境雖然比500年前的那次好很多,可相比近幾年,原先莫名消散的黑泥數量再次激增,讓本就對人類惡劣的黑暗地底環境雪上加霜。
聽著身後那虛弱但信任的肯定,甘雨瞳孔紫紅色的眼睛呈現出瑞獸少有的銳意。
輕輕呼吸一口氣……
然後,她手上的流水之弓爆發一股強烈的水藍色光芒,磅礴的水元素從這個弓中散發,如同水中明月。
雖然是第一次使用這把純水之體幻化成的靈弓,可這水裡殘留的情感讓她運用得比原主還要自如。
蓮雨霜月——
箭出,宛如黑暗中乍現一星明月,奔流的狂潮裹挾無數寒氣,侵蝕這狹小的岩壁空間。
十米,百米……
範圍還在以驚人之速擴大,那些飛岩走壁的不同於提瓦特尋常魔物的怪物有的被那寒霜狂潮給凝在岩壁上,有些則是墜入更深的黑暗中,發出讓人心悸的吼嘯,漆黑暗紫的身軀凝結成一層細細的但無法突破的冰垢。
片刻間,除了逼人的寒氣,再有便是那刺耳的凝結聲和無數被困在冰霜裡的深淵魔物的殺意。
漏鬥狀的通道,並居高臨下。甘雨一支箭矢短暫阻絕了魔物的侵襲。
而後麵,還有黑壓壓的魔物在湧入,踩碎冰凍的同伴之軀,繼續帶著瘋狂地目的去進行著可怕的本能。
俗話蟻多咬死象,但論量級,烏泱泱的魔物群弱不至蟻,精疲力儘的甘雨也強不至象。
在險惡的環境還與越戰越勇,越潰越多的深淵魔物進行僵持以及拉鋸戰,對於甘雨,無異於慢性自殺。
眼下,看來降魔大聖已經是無力援助,無暇東顧了。
自認為是在之身後退守第二線的甘雨所麵對的敵人數目未免過於離譜,那最前線的他麵對的又會是什麼?
這讓事情有些難以預料。
“快……沒辦法,前進不了了。”
眼下哪怕效果顯著,但甘雨也無心應戰戀戰。
放慢敵人腳步,將身後的人帶回開陽星那裡,再固守防線,斷絕這些魔物妄圖逃離天淵區湧向層岩地表……還有更重要的地方,這裡不值得她豁上一切去抵抗。
用「若水」和自己的仙力直接在自己身前形成一道數十米厚的冰牆,暫時堵住它們的路。
下一刻,甘雨再回到那名靠在牆上艱難喘息,哪怕臉色蒼白虛弱無比,也不肯閉眼一次的女子夜蘭。
“已經走不通了,隻能回去。”
將手上的弓歸還給夜蘭,此時甘雨神色也有一些憔悴。
“至於降魔大聖……他隻要不戀戰,不嗜戰,這些都對他沒什麼影響。”
“走吧……”
甘雨將夜蘭背起來,而後者則是用沉默代替回答。
現在自己這情況算得上是出生起最糟糕的一次了。
與人爭鬥,掌握利益就掌握了人心。
可在這……嘖,在沒有人類製度下的世界活著,人類的確很難。
哢嚓——
後麵,傳來的異動讓甘雨臉色微變。
它們的進攻這麼快嗎……
沒有過多猶豫,藍光一閃,甘雨直接以瑞麟之身顯形,安頓好背上終於支撐不住而陷入昏迷的夜蘭後,踏空踩著蓮霜,立即離開。
然而……
可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似乎藏匿著更加汙穢的黑暗。
忽然,一股從未感受過的惡意撲麵而來,以及一種讓人作嘔的腐屍味道。
不——腐屍還不至於此,這種氣味甚至能讓食腐動物都避恐不及,讓其反胃。
不是衝鼻,哪怕屏蔽嗅覺都難以抹去的惡臭,似乎能擱著感官熏到靈魂的腐臭。
這是什麼?!!
這種感覺,相比自己被那些菌蛆纏身腐爛不久的屍沼給包裹沉溺,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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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區——
甘雨的背上,夜蘭哪怕昏迷,也都被這種氣味給熏到下意識給吐酸水吐到地上,臉色奇差。
同樣的,甘雨也好不到哪去,連忙用仙力儘量隔絕她和夜蘭與外界的環境,但好像形同虛設。
隻能延緩一點,不能隔絕。
更可怕的是,自己的感官無法適應這種氣味,無法“消化”這種氣味,見此,甘雨隻好變回人形。
咳咳——唔嗯——
變回人的一瞬間,用手捂住嘴,她連忙將那股惡心勁給壓下去,臉色極其糟糕。
這種氣味……
衝得麒麟也抵擋不住。
獨屬於深淵的臭味,作為瑞麟的甘雨聞過,可眼下這種氣味……人來了都會口區到脫水!
她似乎知道自己附近應該有個不得了的怪物,能引發這種熏臭的氣味,絕非等閒之輩。
「為什麼……」
忽然,一道奇怪的陌生的女聲從黑暗中傳來。
啪嘰,啪嘰——
與此同時,一種奇怪的腳步聲慢慢傳來,好像是腳丫踩在黏糊糊的東西上發出的聲音——光聽著就惡心無比。
「為什麼?這麼好聞的氣味,你們都作一副很惡心的樣子呢。」
那道聲音的源頭離甘雨越發接近,在聽到這陌生聲音的一瞬間,感受到強烈的本能……
這種本能……
甘雨瞳孔一縮。
不,不可能!!
啪嘰,啪嘰——
那未知存在的語氣很疑惑,天真中夾雜著幾分墮落。
「反倒是你們,渾身散發的腐敗惡臭……」
「比那些糜爛的花,欺詐者的嘴還要難聞。」
黑暗裡,那個源頭的話語漸轉反感,空靈的聲音有些童真,有著神性的同時但又似乎染上了已經無法抹去的魔障。
啪嘰,啪嘰——
「這麼汙穢的氣息,你們存在這提瓦特有什麼意義呢?」
最後,那聲音隻是不解,加之沒有絲毫善意的反問。
越發接近的啪嘰聲,現在停止了。
甘雨呼吸一滯,那股難聞的氣息,已經近在眼前的壓迫感讓甘雨有了凡人才會有的窒息感。
黑暗裡,一朵枯萎腐敗的琉璃百合出現。
下一刻,散發出彰顯生命凋零的枯骨色光芒的同時又伴隨著花朵朽敗的臭味。
這朵枯萎的琉璃百合是浮空的,托住它的,是一隻小小的有些纖細蒼白的手。
花朵散發的枯骨色的光芒,微微照亮了這一小片空間。
也微微照亮了導致這一切惡臭的源頭。
一個女人。
準確來說,是一個外表不過十二三歲的女孩。
與她身上散發的,比世界上任何一個你想出的最惡心最作嘔的的氣味還要惡心。
但,與這惡心不相匹配的是她的容貌。
惡臭,這種貶義詞在刻板印象裡往往和醜陋之類掛鉤。
但是眼前的存在,截然相反。
她很美,很純真,像一張白紙,但似乎被擦上了什麼不可名狀的東西。
她的左眼瞳孔顏色是枯灰色,右眼瞳孔顏色是腥綠色。
發色很雜,雜到像腐蛆腥屍枯植等那種聽上去就覺得惡心的事物的顏色糅雜而成,頭發末端又染著紫黑色像是淤血又像深淵汙穢的色澤。
她像是本該被上天嗬護的天使下一秒被造物主無情扔進世上最惡心的地方後令其成長而成的被世界唾棄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