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刺骨,衣料的掩藏已以及夜色的遮掩下,誰也看不完整彼此的心。
她不知,自上次冰封術失效之後,容不塵就再也沒有進行加固的心,此刻再次跳動起來。
同樣,容不塵也不知道,麵前這個早些時候還生氣的小姑娘,眼下已經有了一些不一樣。
“會累。”
良久之後,他輕聲開口。
隨著這兩個字出口,冰封了萬年之久的心臟,徹底地活躍了起來。
嘭——嘭——嘭——
他聽得異常清楚。
而時予忽然就彆開眼去,一個名為“心痛”的東西,占據了她的心頭。
“會過去的。”
她說,把上一世容不塵對她說的話,又說給了容不塵聽。
伸出手,感受著冬夜的寒涼。
“雪後,就是春天,那時,萬物複蘇,一切新意。”
回頭看,身後房屋上,濃烈的黑氣。
那是劉秀才複仇的痕跡,是許進田死在自己貪婪夢境裡的證明。
就在容不塵回頭的瞬間,一隻微涼的手,蓋在他的眼前。
“容不塵,不許看。”
她的掌心,同這暗夜一樣黑,甚至還帶著冬夜的寒涼。
容不塵沒動,就站在那裡,任憑小姑娘踮起腳尖捂住他的眼睛。
夜那麼靜,他剛被劉秀才仇恨勾起的欲望,此刻竟然詭異地被安撫下去。
胸口處猛然跳動,越來越快,熱血在沸騰,像一把野火,在他體內肆意奔湧,他冰封的原野上,名為悸動的火苗在燃燒。
耳邊無風,隻有她清淺的呼吸聲以及他快速跳動的心跳聲。
有些東西,在黑夜裡,正悄無聲息破土而出。
凜冬過後,將是萬物複蘇。
僅僅三天,許大商人陷害劉秀才、私吞賑災物資的事被捅了出來,連帶著他做的那些醃臢事,也一並被真相大白。
民起憤慨,終日堵在許府門口,為劉秀才討要說法。
而許進田早已經惡有惡報,此刻已經氣若遊絲地躺在床上。
那夜,劉秀才鑽進他的夢裡,製造了一個又一個噩夢。
許進田是貪得無厭,他在意錢財,劉秀才就在夢中讓他傾家蕩產。
他貪戀美色,那夢美人一個賽一個絕美,隻是每每親近,那美人的臉總是千變萬化的。
有時是劉秀才妻子蒼白無血的臉,有時是劉秀才自己血水流淌的臉。
總之,在夢裡,許進田惶惶不可終日,他想醒來也不能夠。
如此,不出兩日,他就在夢裡四處逃竄,整日躺在床上,一睡不醒。
而堵在許府門口的百姓,也漸漸回過神來,一個許進田,如何能瞞天過海,私吞下朝廷的救濟糧,這背後分明是官官相護。
於是,府衙也被堵的水泄不通。
第三日的深夜,天空中飄飄灑灑落了雪,不過一會兒,地上就覆蓋了薄薄的一層雪。
黑夜白了許多。
時予穿著一身豔紅如血的衣裙,她要去收債。
臨走時,容不塵叫住她,手裡是一套紅色大氅,肩頸處還縫著厚實的白狐毛。
“夜涼,當心走路。”
他低頭,仔仔細細替她係好絲帶。
“去吧,一切有我。”
微微一笑,容不塵打開門,站到一旁,示意她出發。
劉秀才漂浮在一旁,大仇得報,他身上的怨氣消減不少,此刻已經恢複白淨清爽的麵容來。
“姑娘,謝謝你。”
他飄過來,落地,端端正正朝時予拜了一拜。
若沒有她,他的仇如何能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