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後,撿來的狀元郎成日裝柔弱!
木槿小心翼翼地給沈固辭端茶倒水。
沈固辭目光盯著院門,已足足等了半日。
繼齊蘊故去後,這是沈固辭再一次登臨這個偏僻莊子,也是再一次氣悶得胸口發疼。
門口的“秋望園”三字狠狠刺激了一把他的眼睛。這地方與其說是個“園子”,還不如說是個籬笆牆圈出來的歇腳地,即使落在清水村這麼一個村子裡,也是簡陋到不入眼的存在。整個宅邸中,姑且帶有雅致氣息的,是院子裡被挖出來的簡易的小橋流水,還有一處新建的涼亭。
她就甘願住在這樣的破地方受苦受寒,也不願回府去!
這樣的倔驢性子,也不知到底體了誰!
沈固辭站起身,雙手負背,在簷下焦躁地來回走,眼睛始終是看著大門口。
沈煙寒到底當初為何離家出走,木槿從未聽她直白道明,但從沈煙寒絕口不提沈固辭半句話、對待前來此處送財物的溫蓉冷淡至極的態度看來,她也大致猜的出,這對父母並沒善待自家娘子。
她的工契在沈煙寒手裡,原則上,她與沈固辭沒甚關係。
想明白這點,木槿大著膽子,上前朝沈固辭道“娘子同郎主出門時並未留話今夜是否回來,沈老爺,您不如先回去?待娘子回來後,我定告知她您來過了。”
沈固辭心中正煩躁,不妨聽這女使這般說話。
他側眸看她,仿佛不信她的話般“郎主?誰是你的郎主?”
到底是為官數載,氣勢渾然天成,木槿畢竟是個小女使出生,沒有沈煙寒那股子渾不怕誰的氣勢,被他一雙嚴厲的眸子盯得有些發怵,但想起沈煙寒吩咐過,秦七郎既然娶她為妻,便是一家郎主,複又重拾起底氣道“秦七郎,秦七郎便是我們的郎主。”
沈固辭一噎,半晌後沉沉“嗬”了一聲,“好一個一家郎主!她二人究竟是有父母之命,還是有媒妁之言?誰承認的?”
木槿看著沈固辭一張惱羞成怒到陰雲密布的臉,乾脆不再吱聲。
清風簌簌,落霞澄明,霞光籠在臨安府上,將聽風茶樓的影子覆在東側的屋脊上。
秦月淮牽著沈煙寒,站在聽風茶樓的二樓窗口邊,與她並肩,看著遠近高低不同屋舍頂上的霞光。
靜默片刻,秦月淮似無意間提到“你看東側那個宅子,這會是看不出花果,但那家人家栽了好幾株石榴樹,每到夏季那花紅得似火,秋季還能收不少紅石榴。”
沈煙寒點頭,看著秦月淮道“石榴一向代表多子多福嘛,我娘也喜歡這種樹的。我還記得我們買下宅子的第一年,我就幫著她一起親自種下了幾棵。”
倏爾,她如夢初醒般地“哎”了一聲,隨後轉頭又去看那東側的屋,“是不是就是那個宅子在出售?”
秦月淮在她的視線盲點往後招手,聽風茶樓的一位夥計叩門走進屋來,將茶盞放在桌上。
秦月淮問他“東側的宅子是在出售麼?”
夥計高聲“可不是麼!那宅子久不住人,家主該是覺得空著可惜,準備轉手了。郎君和夫人,可是準備給買下來?”
沈煙寒蹙著眉,沒吱聲。
秦月淮道“隨便問問。”
說罷,秦月淮將視線定在沈煙寒臉上,她側臉看著窗外,黑亮的眼中落著橙霞的光,清愁縈繞。
楊動探得徹底,左鄰右舍都走了一遍,有知情的老嫗說過,五年前來買那宅子的,是位容顏極為豔麗的夫人,她當對方要來做鄰居便與她攀談了兩句,對方也健談,爽直回她是買給女兒當嫁妝的,可後來那夫人就再沒出現過,宅子也空著。
若這老嫗的話是真,溫蓉雖長相不差,卻頂多算個溫婉小意,同豔麗沾不上邊,當初買宅子的不會是她。
時間一對,不難猜出,是齊蘊去清水村之前的事了。
本是給沈煙寒的嫁妝宅子,卻沒給沈煙寒,而是被發賣,那麼,不是因沈固辭在氣惱沈煙寒離家出走、成婚未通過他,便是另有原因。此原因為何,還有待去查。
若那老嫗所言是假,這宅子大小適中,地理位置也很好,作為他和沈煙寒往後的居處倒也適合。
總之,不管這宅子是不是沈煙寒的嫁妝,她合該住在這裡。
思及此,秦月淮不急不緩道“也不知那屋子售價多少?考不考慮出租出去?”
沈煙寒扭頭看他,他給了她一個淺淺的微笑,“若是能租到這樣的宅子,倒也方便你往後的生意。你看這屋子與聽風茶樓如此相近,聽風茶樓來來往往的人流多少,就是個百中有一人能成為你的主顧,也是一門大生意了。我住在這裡,自然也更便利。”
這不就是她今日看著那宅子的腹中思量麼?沈煙寒愣了下,有一種被人理解、被人支持的感動,心潮難以自抑地起伏。
她衝秦月淮眨眼,轉頭問聽風茶樓的夥計“你可以幫我們打聽一下麼?賣價與租金。”
夥計看秦月淮。
秦月淮勾了下唇角,一言未發。
夥計當即道“這有什麼難的?我這會兒就去,保準一會兒就把消息給你們探回來!”
半晌過後,夥計跑回來,按秦月淮提前吩咐過的,將隔壁屋子的賣價折了個半報了出來。
沈煙寒和秦月淮已經坐到桌旁,秦月淮給沈煙寒遞了杯茶,說道“按照這裡的地價,倒也不算貴。”
不等沈煙寒發問,聽風茶樓的夥計就報出了“低價”的原因“那家家主是急著用錢,所以才賤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