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人間殺神仙!
日暮黃昏下,遠處那座青山愈發神秘,繚繞的霧氣映成深橘色。
遠處的山路上泥水飛濺,馬蹄聲震天響,一隊兵騎狂奔而來。
領頭之人身穿狻猊鱗甲,手持銀龍槍,正是離家月餘的楊延朗,他臉上略帶疲憊,胯下落雪寶馬跑得飛快,但當他看到望仙城的輪廓時,勒住韁繩,減緩馬速。
不是近鄉情怯,更不是因為畏懼城中之人,隻是因為道邊大石上站了兩個少年。
石上一位身著錦袍的俊美少年衝他笑,露出潔白的牙齒,在暮光下泛光。
石旁黝黑的少年撓頭傻笑,呼喊道“楊大人,您終於回來了!”
楊延朗翻身下馬,身後的兵騎亦是如此,他們牽著馬來到少年人身前。
鐘鳴也從大石上跳下來,手裡拿了根柳枝,在楊延朗身上輕輕敲打,嘴中說道“柳枝打身,去去晦氣。”
邊陲有個古老的傳統,從外歸家的人身上染滿世間塵埃,家鄉的柳枝最為柔軟,也具有靈性,用柳枝敲打身軀,可以去汙穢之氣。
望著鐘鳴,楊延朗也露出笑容“侄兒,我回來了。”
鐘鳴手中的柳枝略微停頓,真摯笑道“叔父,歡迎回家。”
兩人相視而笑,身後的細鱗騎齊刷刷跪下,用力敲擊著胸甲“屬下見過鐘少爺!”
時隔月餘,這邊陲最大的軍官楊延朗終於回歸。
在兵騎隊伍的上空,懸浮著幾座冰蓮,其上是伯年為首的白玉京弟子。
伯年看過楊延朗與鐘鳴的相認場麵,眼中泛起奇異色彩,他喃喃道“這就是徐乾刀的兒子啊,真是個有儒生氣的少年人,跟他爹可不太一樣。”
看過片刻,見楊延朗沒有跟他一同回城複命的意思,伯年便落下冰蓮,拱手向楊延朗道“楊將軍,我還要回去複命,先走一步。”
楊延朗轉頭拱手道“伯仙官且去,楊某就不去了。”
“那晚上的慶功宴……”
略微搖頭,楊延朗臉上是歉意的笑容“我與侄兒離彆許久,有許些話要說,晚上有家宴。”
伯年也知道,楊延朗與白玉京向來不合,這次去隋雲山脈,若不是君命在身,他斷然是不會去的,伯年也沒強求,拜彆楊延朗,向望仙城中而去。
楊延朗則是跟鐘鳴漫步往城中走,叔侄二人邊走邊聊。
這段時間,楊延朗離去後,白玉京降臨,屍潮襲城,邊陲城重現劃分邊界線,發生很多事情,都需要鐘鳴一一與之道來。
靜靜聽著鐘鳴給自己說邊陲城的變化,楊延朗緊皺的眉頭就沒鬆開過。
當聽到於菟把鐘鳴的丹田給封凍後,楊延朗勃然大怒。
他怒罵道“狗仙於菟,他以為做上我新唐的淨月仙官,即可無法無天了!”
見楊延朗的怒顏嚇人,鐘鳴趕忙又給他解釋,自己如今已解丹田之疾。
楊延朗不作聲,他轉身上馬提著銀龍槍便向城中而去。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鐘鳴都沒反應過來,落雪就消失在小路上。
待到鐘鳴回神,心中暗道不好,立即招呼孫龍虎道“虎哥,趕緊跟上我叔父,他這是要去城裡尋仇!”
尋仇?
歸來的孫龍虎與楊延朗一樣,並不知道這段時間邊陲的變故,他稍稍愣神,不過仍是喝了聲,招呼兵騎隊伍跟上楊延朗。
鐘鳴也趕緊從梁餘手中奪過韁繩,來不及給梁餘解釋,鐘鳴翻身上馬,緊追楊延朗而去。
……
斷壁城牆前,白色的駿馬化作虛影,直奔城內而去。
城門前的兩個衙役隻感覺眼前一花,楊延朗已經騎著駿馬入城門。
瘦衙役撓撓頭,疑惑道“剛才是什麼人過去了?嘿!真是大膽,敢在城裡縱馬過市!”
“傻啊,沒看到那商量的盔甲,定然是楊校尉巡視邊疆歸來。”
那絡腮胡衙役撇嘴繼續道“彆多管閒事,楊校尉你也敢管,怕是活不耐煩了。”
瘦衙役立即縮縮脖子,不敢再作聲。
兩人剛商量好不要多管閒事,便又看到前麵騎黑馬來一少年。
這次瘦衙役的火氣又湧上來,抽出腰間的橫刀,剛打算喝來人一聲,卻看到那少年人身後是百名細鱗騎緊跟其後,雷鳴般的馬蹄聲也在遠處響起。
瘦衙役趕緊收起橫刀,嚇得貼著城牆站立。
他也看清楚來人是鐘鳴,又擠出笑臉喊道“鐘先生這麼急,是要去哪?”
鐘鳴神色焦急,他雖說緊追在楊延朗身後,卻始終沒有見到楊延朗的身影,落雪是千裡良駒,怎是一般馬匹能追上的。
於是他勒馬稍停,問道“你們可看到我叔父來此?”
瘦衙役指著城門內答道“楊大人方才騎馬進城去了。”
“謝過指點。”
拉起韁繩,鐘鳴又向著城裡追去,可他順著南街跑到城中心也沒看到楊延朗的蹤跡,隻得又向著白玉京府邸的位置追去。
鐘鳴騎馬來到白玉京府邸之前,果然看到落雪站立在街道旁,正站在牆邊啃雜草。
白玉京的府邸向來是有看門弟子,此時那兩個弟子都躺在血泊中,生死不知。
一看便知,是楊延朗放到這兩名弟子,打殺進府。
鐘鳴眉頭皺的更緊,如此一來,楊延朗便將他們與白玉京的矛盾搬到明麵上,這將是場撕破臉皮的鬥爭。
“叔父真是魯莽!”
嘖了聲,鐘鳴翻身下馬,心中已有幾分慌亂,考慮著要如何全身而退。
他先是看了看那兩名倒在血泊中的白玉京弟子,一人被楊延朗捅穿肩膀,血跡便是他的,另一人無明顯傷口,隻是脖頸有道淤痕,好在兩人隻是昏迷,並沒有身死。
此時孫龍虎他們也緊隨而至,鐘鳴立即吩咐道“虎哥,你給這人的傷口稍作處理,彆讓他死掉,我進府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