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意之前已經做了許多準備,早先還沒有想清楚。
一個是因為三家村這個地方對她來說,有著許多彆人不能理解的情緒。
許多人都像是她不願麵對的坎。
她因為重來一世,對生命充滿了敬畏。
但也因為上輩子的種種,內心之中始終厭惡著這裡的人。
所以她心中明明知道將這些人捆綁到一起是最好的出路,卻也本能的不願往那上麵想。
一直到這些糧食的事情。
她要把未來的隱患全都考慮清楚,儘可能防患於未然。
李如意才忽然想通。
有些時候人總這樣,感覺一團亂麻。
自己覺得在努力,卻也不過是原地打轉。
隻有真的走出去的一瞬間,才會意識到自己之前欠缺了什麼。
李十九趕著車,發現李如意在發呆,不住的回頭看她,似乎想要說點什麼,但也不知道怎麼說。
李如意感覺到了他的視線,收回注意力看了他一眼。
“怎麼了?十九哥?”
李十九想了想,在懷裡摳了摳,摳出了一小把炒苞穀粒子。
李如意……
回去的路雖然沒有那麼順暢,但李如意如今內功不俗,冬日裡穿著單衣都不覺得冷,這一路自然也沒感覺有什麼艱難的。
回到了三家村,李如意第一件事就是把手裡的資源全都整合一番。
不光是倉庫裡的東西,還有她如今的人脈和銷貨渠道。
這件事是李如意一個人的事情,她沒辦法和任何人商量。
哪怕是李廿,都帶著李廿的局限,她需要一個相對自由的空間。
就像是現在,很多人對她的行為也都不大理解。
李廿雖然嘴上沒說,可每次看見她為了三家村那些人,讓自己徘徊在生存線上,心中都會萌生許多對村人的怨念。
所以這些年李廿越來越討厭三家村。
這其實是因為李如意對這裡看似厚待太多,造成的不良後果之一。
在這些付出沒有變成真正的好處時,李廿是不會越過他心中那些偏見的。
同樣的道理,也在李十六身上存在著。
隻是李十六更加圓滑,體現出來的,就是他過於算計結果的功利心。
李如意對功利心沒偏見。
隻是當李十六被功利心主導時,做出的很多行為都會不夠妥當,缺了幾分敬畏心。
李如意太知道敬畏心的重要性了。
她不可能一輩子都在村裡生活,府城也隻是她的跳板。
缺失敬畏心的夥伴,會讓她在一個陌生環境中腹背受敵。
所以直到現在,李如意都在壓著李十六,不讓他成長太快。
李十六也隻有二十多歲,衝動熱血,有點腦子,看似有著走上巔峰的天賦。
可實際上,真正站在權利巔峰的人,都經曆過無數看不見的血雨廝殺,光有天賦根本不夠。
或者說,死在這一條路上的天賦卓絕者,才是絕大多數。
而更多人,能夠平安到老已是萬分不易。
在這樣的氛圍之中,李如意能信任的隻有自己。
她自己也有局限,隻是眼下,她的局限比之旁人還要少一些。
李如意盤算著這些,一算就算到了半夜,李吉祥起來,看見書房的燈亮著,過來添了燈油。
她想要幫李如意,隻是她不知道要如何幫忙,詢問了兩句,但見李如意還在算著什麼,根本沒空搭理她,她便安靜的坐在一旁,不一會兒就打起了瞌睡。
李如意抬眼看了她一眼,小聲叫醒她,讓她回去睡覺,可她也隻是精神了一下,繼續坐在這裡。
她似乎有些擔心。
擔心李如意平日裡在她看不見的時候,也是如此糟踐自己的身體。
她也在用無聲的抗議,提醒著李如意什麼。
姐妹兩人心知肚明,也都知道對方是個骨子裡有些倔強的人。
等到李吉祥趴在桌子上睡著,李如意才歎了口氣,給她披了衣服,免得她凍著。
夜裡的風吹過,山風帶著冬季沒有完全散去的寒冷,被隔絕在了房子外麵,屋裡油燈跳動,一燃就是一夜。
第二天一早,李如意跟著大家練功,練功結束後,她淺淺的睡了半個時辰。
李廿和李十六都不在身邊,她也沒帶上誰,獨自一個人出了門。
過兩日寨子裡的人就要到了,她得在這段時間將一切問題處理妥當。
李如意最先找到的就是裡正。
好巧不巧,就在她要找裡正的時候,裡正也想要來找她。
兩人一見麵,都有一絲絲著急表達的迫切。
不過,李如意到底更穩一些,她儘可能不動聲色。
裡正這幾天似乎老了不少,引著李如意進門的時候還微微歎氣,後背也不似李如意記憶之中那般挺直。
他好像在不知不覺中,就從一個中年人,變成了小老頭。
“表舅,你好像有什麼心事?”
李如意坐下以後,沒有說明自己的來意,先是詢問裡正的情況。
果然,這段時間因為李如意不在三家村,裡正都快要憋壞了,一聽李如意問話,歎了口氣直接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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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啊……咱們舅甥二人雖然血緣不親近,可這些年來相交甚篤,我也從未將你當做外人,如今,我確實有一樁心事,隻有你能幫我。”
李如意心中一片平靜,但麵上已經鄭重起來。
她微微皺眉,坐直身體。
“表舅你說。”
裡正深深的歎了口氣,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隻是經過這些天的考慮,他也還是決定要豁出臉麵去。
“這事兒……說來,我還有些不好意思。”
李如意耐心的聽著,順便打量著裡正臉上的表情。
“就是想要問問你,此前你說過的話,可還作數?”
裡正聲音不大,但李如意到底是個小高手,屋裡又這麼安靜,沒有一個字被她錯過。
她先是一愣,接著便是一陣狂喜。
裡正所說的事情,必然是她年節時說過的,想要帶著孫小花離開三家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