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個‘因’也太合理了一些,合理得讓老夫感到有些過於順理成章,像是被人安排好了似的。”
郭老夫子一言點醒夢中人,再結合之前他講的、這種“狐性之變”發生的時間點很可能就在“狐狸臉”泉男建出生的前後,趙無咎馬上猜到了除了“巧合”之外,另一種可能的解釋。
他眨眨眼睛道:“您的意思是……這就像是在對弈,是有人在棋盤上羚羊掛角般提前落子,苦苦久等半天,就為了在最後關頭捉到整條大龍?”
郭老夫子點了點頭。
不過,這個老頭臉上卻沒有什麼笑意,因為縱然以他的智慧,還是沒找到棋盤上那條“大龍”存在的跡象。
事實上,他還有有另外一連串的憂慮,不好對趙無咎這個弟子當麵講出來。
那就是,萬一他的這個預測是真的,那麼執棋之人難道真的就是看似有最大嫌疑的、扶餘國那位第一權臣、順奴部的古雛加泉蘇文嗎?
哪怕再想象力擴大一點,把倭國人也囊括進來,泉蘇文加上倭國人難道就能想到這條計策嗎?
不是他小覷天下英才,隻是他覺得,以那些蕞爾小國的國運就誕生不出能想出這樣計策的人。
而再多籌謀一些:萬一真正想出這條計策的人不是泉蘇文他們,而是大周的某個人,這個人是誰?他要捉的大龍是什麼?除了這條暗線,他是否還埋下了其它什麼毒囊……
隻要想一想,郭老夫子就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說句不該說的評論,當今大周的聖人天子李隆哪怕有些許瑕疵,可畢竟瑕不掩瑜,他其實已經能算是一介英主了,其智計已經超過很多人。可是受郭老夫子教導長大的太子李潛,以郭老夫子觀察,其實在慧不及其父多矣。
“萬一真有那‘亦未可知’的幕後之人,老夫入住墳塚之後,登臨大位的太子能否有足夠能力應對呢?而且,現在又是多事之秋,東宮之位亦不甚穩妥……唉!噫籲戲,難矣,難矣!”
郭老夫子一想到這些,便不由得心情惆悵,他放浪形骸地箕坐在地上拍了下自己大腿。
沉吟了片刻,他驀地抬頭看向趙無咎,仿佛想要考核弟子似地問道:“無咎,若是要你來處理這件事情,那你會怎麼辦?”
郭老夫子突然的問話,讓趙無咎多少有些猝不及防,不過他想了想之後便笑了。
“夫子,”他說,“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郭老夫子點點頭。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此句該如何理解?”
還沒等郭老夫子問他為何斷章取義,趙無咎就自顧自地給出了一個解釋:“我以前以為的是,聖賢的意思就是坐在岸邊上,靜待時間流逝,看看那些人一個個成為河漂子。隻要能活得足夠久,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又來曲解經義,郭老夫子立刻大怒。不過,就在他氣得都站了起來,想要找件趁手東西當戒尺教訓教訓這個小子的時候,他突然想到了什麼,於是又重新坐了下來。
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這好像也是正確的,偷偷摸摸策動移風易俗固然可惡且難纏,可是聖賢之教難道真就是那麼好顛覆的嗎?
孰不知,就算大周境內最大兩股信仰——道家與釋家——若是要和儒家放在一起論資排輩,那也一直是儒家排在最前頭。
妙啊!
郭老夫子旋即大笑,就好像浮一大白過後,壓抑的心情頓時紓解了許多。
隻不過,老夫子不知道趙無咎說得“活得足夠久”,那是真心在說“活得足夠久”。要知道,他那量劫係統裡麵,【長生久視】這個天賦,現在可是已經算是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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