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以軒笑了起來,笑的有些張揚,然後她搖搖頭,“聰明睿智的慕中將也有猜錯的一天。”
慕景心頭一緊,直覺事情的發展與自己所料有點不同。宋以軒的反應很奇怪,她對自己……沒有殺意。
怎麼能毫無殺意呢?
即使是在平常,她們兩位也絕非一路人。所以也不能全怪梅田梨紗張牙舞爪,那姑娘隻是表達厭憎時比其他人更加直白一點。
長年累月積攢的憎恨,在一夕之間消散不見,而且還是毫無理由的。
慕景不相信世上會有如此莫名其妙的變故。
笑容還掛在宋以軒臉上,她懶洋洋的接著道,“不過我一上來就說了,今天必定有一人會死。你們覺得會是誰?”
懶散的腔調仿佛隻是說著無關輕重的話,但內容絕非如此,而且她還出來一道難題。
題目從邏輯本身而言並不難,三選一且已經排除掉兩個答案。可是,唯一剩下的那個依舊說不通。
起碼從情理上說不通。
慕景覺得事情的發展走向過於離奇,可宋以軒本質上並非嘩眾取寵的那一類,她不會突然發瘋做出毫無道理可言的事。
那麼,此事背後必定還有更加深刻的原由。
倒是諾曼本人,對於那個原由仿佛早已了然於胸,整個人透出一股心如死灰的淡然。
他沒同宋以軒講一句話,因為說什麼都是無用。經過今日這一場,即使所有人都還能活下去,漢卡克與宋家的聯姻也是徹底告吹了。況且,宋以軒既然敢開這個口,隻怕就沒有給他留下任何活命的機會。
在今日之前,打死諾曼他都不會相信,自己的臨終遺言竟然是留給慕景的,不得不說,他此刻無比後悔。一路上他本有無數次開口的機會,但都懷疑這場越獄的背後有人為操縱的痕跡。而考慮到慕景掌握的條件,她具備監獄長的協助,可謂是得天獨厚。諾曼懷疑這是一出苦肉計,當然不可能交出秘密。
可如今即使他再想說,旁邊多了宋以軒這對耳朵,有些話也不能隨隨便便出口。他需要換個方式——
“慕景,你還記得我之前對你說過的,任何一個組織都不能背離初衷,否則,不管取得了多大的成功,都是異……”
槍響。
將諾曼嘴邊的話一分為二。
而剩下的另一半,隻怕永遠都沒有說出口的機會了。
不管之前有過多少鋪墊,但注定的一幕發生的時刻,r博士,甚至連帶慕景,都有些接受不了。他們都不知道該做出怎樣的反應,一片寂靜。
諾曼……已經是屍體了,緩緩栽倒,不輕不重的聲響打破了一室寂靜。
然後,宋以軒才一邊收槍一邊悠然開口,“沒什麼好驚訝的,隻是必然的結果。而且慕中將,我是為了你好,你若是再繼續聽下去,我隻怕要違背本意,也把你殺了。”
這真是彆出心裁的警告。
由於警告的內容不是那麼常規,慕景會淡然的忽略過去了。反倒是事情本身更加讓她觸動……不得不觸動啊,諾曼的屍體就躺在腳邊,他幾乎算得上是她的替死鬼。
儘管宋以軒竭儘所能的危言聳聽,但慕景沒那麼容易被唬住。彆去管什麼三個人隻能活下一半的鬼話,慕景總覺得,如果某些細節變一變,諾曼也不是非死不可——而那個細節仿佛與他的遺言有關,看起來更像是諾曼自己找死。
不,不能讓思維方向被帶偏。
遺言隻是表象,甚至於諾曼之死也是表象,隻是因為宋以軒開的那槍太過駭人,以至於忍不住會將關注點放在這上麵。
事實上真正應該關注的並非諾曼,而是慕景自己,宋以軒、宋家、應該還有彆的大家族,態度怎麼會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希望她活著?擔心她會在危險的宇宙環境中把自己折騰死,還大費周章的派出如此大的隊伍,特意來撈她一把。
若是順著這條思路追溯,還能夠挖出更多反常的細節——譬如說之前和諾曼的談話。老頭子的招攬之意不像是臨時起意,更像是蓄謀已久。
慕景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人見人愛的一朵花,相反,各大家族對她的厭憎是明擺著的。這倒是也沒什麼,兩看兩相厭,誰也不欠誰。所以從慕景的角度設想,她本人是絕對不可能招攬來自於大家族的一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