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暗影的真相!
穿著信徒的服裝,溜進他們舉行拜神儀式的地方偷看。
這怎麼聽都不太道德吧?
就像墜龍苔原武僧廟裡的和尚,去利尼維亞買好假發後,大步流星走進教堂參觀耶穌受難像一樣。
就像標著甜餅乾的罐子裡,裝滿了辣味玉米餅一樣怪。
不是不可以,但實在有些違和。
史德瑞克想不出更好的比喻了。
當阿斯拉撥開麵前樹叢的一角,儘管她已做好最壞的打算,可心中名為鎮定的堅冰仍會被眼前的景象融去棱角。
他們是什麼?應當是樹靈。
不是北方大陸中,同森林精靈交好的友善者。
也不是瓦拉杜勒墓土之內,因黑暗法術荼毒,落下枯葉生出黑爪的腐朽空骸。
用史德瑞克的風格來說,他們算是新品種。
橡木般的深棕色包圍他們。
位居最左側的樹靈,體型像根古典風格的大理石柱,可阿斯拉與史德瑞克都知道—他最多算根木棒。
體表布滿荊棘的它,空靈的雙眼燃燒烈焰,紫色枯葉編織而成的鬥篷,為其遮擋若有若無的真容。
土壤如雪浪般漂浮,圍繞第一名樹靈旋轉。
第二個家夥,氣質明顯沒有最左側的同伴那樣斯文。
盤根交錯的身形,硬木鑄造的顱盔與兩把折射寒光的兵刃。
史德瑞克還以為,第二個家夥是顆加大號的鬆果。
若非這顆鬆果真的有頭顱,真的露出粗壯藤蔓彙聚成的雙臂,與那兩把利刃的話。
顱盔中是同樣燃燒的雙眸,散出源自千年封印的冥炎。
位居右側的第三道魔影,是身披灰袍,身形佝僂的存在。
他的身材最為矮小,手中木瘤遍布的法杖,頂端囚籠般的球體中閃爍綠光。
背後的荊棘與鱗片,如尖刀劃過,令本就布滿塵土的法術長袍多出創傷與痛苦…傳播痛苦…對艾舍溫的信徒而言,他們存在的意義正是如此。
摩爾伽諾克,三麵靈神的三位使徒。
“摩爾伽諾克的神使,請帶領我們,走向…”
米蘭達的跪拜與請求,被手執法杖的灰袍魔影打斷。
對方高舉起雙手,他明白米蘭達的請求有何含義。他聆聽到森林的哭泣,聆聽到它們對獸人暴行的哭訴,對解脫與複仇的渴望。
貪狼般雄起的欲望,正如暖風下的山火。
一點即燃,推波助瀾以將浩劫定格為永恒。
“所以,他們的宗教傳說是真的。”
獸人刀客身邊的遊俠,根據眼下的局麵做出她的判斷。
阿斯拉將箭矢搭上弓弦—她擊敗過枯萎者—樹靈於德魯伊們的弱點,便是體內靈火的存放之處。
三麵靈神,摩爾迦諾克的使徒,關鍵在射中他們的頭顱。
枯萎者的靈火,由德魯伊注入胸腔,動力。
而三名邪神使徒的核心,便是他們顱盔下燃燒的瞳眸。
不料,史德瑞克最討厭的情節又出現了。
他敢打賭,他們絕對被發現了。
唔,如果沒有的話,米蘭達為什麼要在她的三位“大教主”先生複活後突然起身,還要轉身檢查背麵?
隻是巧合?好吧,沒準是史德瑞克多疑了。
可她還衝兩隻枯萎者揮手,讓兩頭以破壞為意義的野獸尾隨自己,向史德瑞克與阿斯拉藏身的樹叢緩步走來。
阿斯拉的箭矢依舊迅捷,兩頭枯萎者的心臟,在樹叢後風聲的擾動後逐漸暗淡,他們在米蘭達眼前傾倒,化作兩堆木灰殘骸。
德魯伊們群起而攻,手中的藤鞭木棍、石斧刀槍一擁而上。
米蘭達以手勢指揮她的族人,讓他們為兩名樹叢隱藏愛好者留出一小圈空地。
她希望阿斯拉與史德瑞克自己出現。
而不是等她的族人們出手,拖出他們樹叢後千瘡百孔的屍體。
她給過阿斯拉機會了,她甚至給過獸人刀客機會。
“你真的以為,那兩個被你們打暈的巡邏兵隻是巧合?”
“是我派他們去的,我知道你總是留有後手,總是考慮周全。就像你為了我…擊退獸人與哥布林時那樣…”
無論樹叢後方的囚犯是否準備主動起身後繳械投降,米蘭達都要說下去。
她的腳步愈發沉重,樹叢周邊的圓形空地,也在她的示意下逐步收縮。
德魯伊戰士們留給二人的時間不多了。
“我派他們過去,就是要讓你們以為我大意輕敵。”
“原本,你們穿著現在這身偽裝,能輕鬆通過崗哨,保住性命…”
米蘭達對樹叢微微點頭,眼神中帶著些惋惜與慍怒。
像是水潭中因落石濺起的波紋。
“好了好了,我高貴的德魯伊小姐,彆再說了,我的腦子要炸了。”
史德瑞克的腦袋鑽出樹叢,在他將姿勢由蹲坐換為站立後,他高舉雙手,以及手中那把鋒利鋼鋸。
不要著急,他宣布自己投降,雖然沒有帶白旗過來,但他從身體和精神上都完全不介意投降。
所以,他們可以饒自己一命,放他一馬,各退一步得到海灘和天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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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武器,好的。
被按倒在地,被迫跪在米蘭達眼前,很好。
還有呢?藤條和堵住嘴巴用的野果,不能再好了。
“你們的態度,可不像要饒我一命…唔。”史德瑞克說完這句話,便又被讓他舌尖打怵的野杏塞住口部,阻擋雙唇間的觸碰發聲。
“我給過你們機會,獸人刀客,”米蘭達指間的藤鞭,再度劃上史德瑞克的尖耳,留下新一批傷痕與痛苦回憶,“傲慢的代價…是生命…你的老師沒有教過你麼?”
史德瑞克吐出一口混有血絲的濃痰,三麵惡靈的三位使者,倒沒有對米蘭達或其他教團信徒的行為做出勸阻。
史德瑞克看到,米蘭達臉上的表情由勢在必得,轉變為疑惑下的恐慌。
獸人看著德魯伊心中的不解顯於麵相,眼中的痛苦也被歡樂取代。
“怎麼回事,還有一個人,她去哪兒了!”
米蘭達接過信徒遞來的長槍,撥開樹叢,除去人類與獸人的腳印外,便隻剩下被肆意丟棄的葉衣,與一張木製麵具。
可本該穿戴他們的人在哪兒,那個叫阿斯拉的人類在哪裡?
“在你頭上,再往上點。”
“很好,你們找到我了。”
這是阿斯拉跟史德瑞克學來的幽默問答法。
幾道飛箭自頭頂落下,精準刺入德魯伊們的腳踝與手腕。
長槍與石斧也被用作回擊,由德魯伊們擲向藏於樹梢的阿斯拉。
暗影鬥篷,這不是它第一次幫她化險為夷。
“說真的,我有機會也要去整個鬥篷!”史德瑞克的雙手被藤條鎖住,可他的雙腿和鐵頭還很利索。
踢倒兩個,撞過去三個。
最後,他找到一把豎叉於地麵的石斧,用它割斷藤條。
可彆小看賞金獵人,他每天都在忙著反敗為勝,用生命換金子花。
拿回他的刀刃,拉動鏈條,削去幾根德魯伊小夥子和小姑娘的頭發。
“要是還想保住自己的角,就靠邊站!”
史德瑞克才剛打起精神。
米蘭達卻不得不前去阻止另一場災難。
在史德瑞克忙著耍寶,忙著吸引德魯伊們的注意力時…
阿斯拉早已通過獸人刀客製造的小型騷動,自樹木間穿梭跳躍。
直到她平穩著陸,直到她將弓箭與匕首指向身前的三道魔影。
樹木製成的空殼,仿佛僅僅是載體。
而軀殼中不時湧出的暗霧與紫煙,則更像他們的本體。
阿斯拉及時向身後的偷襲者刺出匕首,米蘭達眼中的光芒,也由星空隕落至生命儘頭的死海。
阿斯拉還是沒能對她下死手,即便她知道藤爪的身份是虛假的,儘管她知道,可悲的仁慈很可能化作回旋利刃,於未來的某一天殺死自己。
可她還是沒能將匕首插入米蘭達的心臟,而是選擇擊傷她的左腿內側。
跪倒在地的德魯伊一手捂住傷口,不顧血液的湧動,不顧痛苦對生命的蠶食。她用自由僅存的右手抓握鬆木軀乾,讓自己匍匐向前。
讓自己倒在三名神使麵前。
“大人…請你們收下我的力量…帶領艾舍溫…”
“走回繁榮…咳…走回…啊—!”
米蘭達的身體,被手握彎刀的魔影抓起,拋向祭壇右側的巨岩表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