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暗刃出鞘·其八_王國保衛戰:浪人之影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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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暗刃出鞘·其八(1 / 2)

暗刃出鞘·其八·武士之子!

不知多少歲月以前…

利尼維亞南部,海峽外被稱作“本州”的島嶼之上。

午後的陽光如劍般鋒利,穿透樹梢,照耀在靜謐的村莊小徑上。

一位女子,身著素雅的和服,懷抱幼兒,在這光與影的交織中,她的麵容顯得既堅強又溫柔。

她的懷抱緊擁著孩子的溫暖,仿佛是在擁抱整個世界的重量,那是她對逝去愛情唯一的證明,也是對殘酷命運最後的抵抗。

美智子將她的孩子放到結滿野梨的樹下,孩子會活下去,販果的老農不會錯過這顆果實甜美多汁的野樹。

在她還是個孩子時,當她同名為加良的武士相愛時,牧野的父親就是在這裡為她獻上芬芳與愛意。

後來,懷中的孩子便誕生了。

牧野,他不是個混血兒,他是純種的東方武士後裔。

牧野卡倫的名字,不過是掩埋過去所用的封條。

美智子看向懷中的孩子—

那是她見過最惹人憐愛的天使。

孩子的笑聲清脆,不諳世事,卻在這片被宿命籠罩的土地上,綻放出一抹無邪的光芒。

女子的眼眸深處,藏著無儘的哀傷與決絕,她的丈夫,加良,曾是這片土地上的一縷清風,卻不幸隕落在黑部領主武士的冷酷刀鋒之下。

在芸州這片古老的土地上,這樣的悲劇已非罕見,自黑部大名的祖父時代起,這便是不可違逆的法則。

武士的刀,既是守護又是破壞,它斬斷了無數家庭的幸福,也將芸州的天空染成了血紅。領主大明,以其武士為棋,對平民發起無休止的試煉。

這是一場生死較量,勝者生,敗者亡。

或者,以尊嚴換取苟延殘喘的機會。在這場遊戲的背後,是黑部大名對絕對權力的渴望,對臣民的無情馴服。

加良維護了自己身為武士的尊嚴,可是,他被刀刃刺穿腰腹地結局不會改變,他死去後黑部大名奪走其妻子的結局就在眼前…

黑部大名不希望自己的新婚之夜中容有沙礫。

他給美智子兩個選擇讓他殺死那孩子,或是由美智子親手拋棄那孩子。丟到哪裡都不重要,隻要彆讓他打擾二人日後的愛情。

身為母親,美智子為牧野做出第二種選擇。

女子心中明白,芸州的規矩,是鐵律,是枷鎖,束縛著每一個試圖掙脫命運束縛的靈魂。但她的眼神中,沒有畏懼,隻有堅韌。

她的丈夫雖死,但他的魂魄與勇氣,已悄然融入她的血脈,化作不屈的意誌。

她要讓懷中的孩子知道,即使是在這片被武士刀鋒統治的土地上,愛與希望依然能夠生根發芽,茁壯成長。

她不知道牧野長大後會成為誰,麵對自己身世的真相又會作何感想。

或許未來的某一天,會有一名尋求真相的武士,他會前往黑部大名的宅邸,殺死奪走他家庭與父親的領主,會讓美智子擁入他的懷中釋放痛苦。

可惜,他沒能等到那天的到來。

不久之後,黑部大名便在一場權力遊戲中被他的家臣取代。原因在於一封通過信鴿飛往幕府的文書,書中以及其“有力”的證據,證明黑部大名正通過私運黑火藥的方式意圖謀反。

當然,美智子與更多被殺死的黑部家兵都相信,那位告密者承諾政變結束後會提高賦稅量與每月的上供指標,才是幕府願意出兵平反的原因。

美智子作為黑部大名的第八任妻子,在幕府武士與槍隊的凝視中飲下苦酒,以短刀在肚皮與五臟六腑間劃出兩道血色十字,成為黑部大名家宅廢墟前無名塚中的枯骨。

她的兒子,睜開惺忪睡眼後的男孩許是發現對自己寸步不離的父母不在身邊,他先是通過哭喊引起注意。

在發現周邊根本沒有會同情自己的人後,男孩一改愛哭鬼的形象站起身來,決定向著有炊煙的地方前行。

牧野同加良做過不少次徒步旅行,父子間的旅行,有時加良會用自己腰間的鋼刀劈下幾段木竹,為牧野做出竹刀。

父子二人會在河中的橋石上比拚刀術,牧野經常失敗,後來,落水的人從男孩變為父親,再後來,二人間的勝負變得充滿隨機性。

男孩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信任麵前的男人,他長著金黃的毛發,像個夏日祭中的巫師薩滿。但他知道對方的毛發不是染料的效果,而是貨真價實的。

金發男人,他是位商人,他身邊坐著很多孩子,他正準備生火做飯。他是除去父母外第三個對牧野好的人,他為牧野遞去半條燉魚,還有兩大塊飯團。

男人說自己正在找幫手,男人傾聽牧野含淚訴出的經曆後,篤定他的父母絕對是不需要這個孩子。孩子應該跟他走,跟他去瞧瞧美麗的西方大陸。

那塊名叫利尼維亞的土地,啊,那地方遍地都是黃金。他去過不止一次了,猜猜看他的錢是從哪來的?—商人當時晃著錢袋詢問牧野。

牧野不用去說,商人便對他與其他抱著魚刺舔個沒完的孩子揭曉答案做生意,利尼維亞遍地都是黃金,沒有窮鬼,沒人吃不飽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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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他走吧,商人說道,牧野的父母不再需要他了。

現在想來,牧野認為自己很幸運。

他選擇跟著“商人先生”踏上冒著黑煙的貨船,他沒有選擇留在芸州,這讓他躲過了三個月後的黑死病瘟疫,讓自己沒有成為拾荒者手中要被埋入土坑的存在。

……

……

“商人先生”被捕了,在他被押入大牢時,牧野連人口販賣算何等罪名都無法判定。可身披藍袍的騎士隻是輕撫牧野的額頭,告訴他一切都過去了,不會有事,他不會被那商人賣到黑市或礦場裡去。

牧野不知道要如何通過委婉的方式去說明,他說自己沒有家,他說自己的父母早就不再需要自己,他說自己與其回去等死,還不如留在這裡。

騎士沒有多說什麼,他們是騎士,不是慈善機構或其他教會收容院的負責人。騎士隻能出於體麵,施舍男孩五塊銀元,祝他好運後轉身離開。

十五歲那年,牧野成為一個竊賊。

在那風雨如晦的十六歲冬日,牧野的命運軌跡因一次街頭的失足陡然轉折。

冰冷的手銬引領他穿越幽暗的巷弄,最終跌入了憲兵隊那無儘的深淵。

這是一場意想不到的邂逅,當過往與現實以最不可思議的方式交錯,曆史的車轍在他心上重重碾過。

審訊室裡,昏黃的燈光懶散灑入每一處角落。

一位身姿挺拔的聖騎士緩緩步入,宛如從遠古傳說中走出的守護者。

隨著頭盔的輕輕卸落,時光仿佛在那一刻凝固—那張臉,熟悉而又陌生,正是十年前那位慷慨贈予牧野銀幣的騎士。

歲月流轉,他的盔甲如今閃耀著更為輝煌的光芒。

每一枚精心雕琢的紋飾都講述著英勇與榮耀的故事,而掛滿牆壁的勳章如同無聲的證言,與他臉上勾勒出的歲月痕跡共同訴說著時間的不可逆轉。

牧野的目光在騎士的盔甲與皺紋間徘徊,內心湧動的情感複雜難辨。是驚愕於命運的輪回,還是感慨於歲月的無情?

在這方寸之間,兩位生命軌跡再度交織的靈魂。

各自咀嚼著那段被時光塵封的記憶,以及眼前這份命中注定的重逢。

在昏暗的審訊室裡,一束光線從高窗斜斜灑下,塵埃在光柱中輕舞,為這本就充滿壓抑氛圍的空間增添了幾許時光的流動感。

卡倫,一位身披銅色鎧甲的騎士,他的身影在這光影交錯中顯得格外威嚴。

他緩步走向審訊桌前,目光柔和卻堅定地落在了坐在對麵的年輕盜賊牧野身上。

牧野,一個看似瘦弱卻眼神靈動的少年。他的衣衫略顯破舊,但那雙眼睛卻閃爍著不屬於此地的光芒。

卡倫伸出了他那布滿戰鬥痕跡的手,掌心向上,仿佛是在向牧野展示一種罕見的寬容與尊重。“我是卡倫,騎士團的一員。”

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每一個字都像是經過精心雕琢的石刻。

既體現了騎士的尊嚴,又不失人性的溫暖。

“牧野,我必須承認,你的行動令我印象深刻。能在戒備森嚴的前線後勤倉庫中出入自如,這不僅需要非凡的勇氣,更要有超乎常人的智慧和技巧。”

牧野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他從未想到,麵對一個騎士的審問,竟然會得到這樣的開場白。他的目光在卡倫的手掌和那張堅毅的麵孔之間遊移,猶豫著是否要接受這份意外的尊重。

卡倫見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他繼續說道“但是孩子,你也應當明白,規則就是規則。

前線的每一粒糧食,每一枚箭矢,都是戰士們生死存亡的關鍵。

你的行為,雖然技巧高超,卻觸碰了王國的底線。

這對前線的士氣和物資安全構成了嚴重威脅。按照律法,盜竊後勤倉庫,足以讓你在邊境的礦場,或苦役營中度過餘生。”

說到這裡,卡倫的目光變得更為深邃,他仿佛在通過言語描繪一幅幅沉重的畫麵—無儘的勞作、荒涼的邊疆、孤獨與絕望交織的生活。

牧野的心弦在這一刻被觸動。

就像閃電劃破夜空,那份震撼讓他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他意識到,自己的一時衝動,可能將青春與自由徹底葬送在死亡邊境。

此時,審訊室內的空氣已然凝固,隻聽見兩人呼吸的聲音和窗外偶爾傳來的鳥鳴。

牧野抬頭,對上了卡倫那雙飽含期待的眼睛,他仿佛看到了一條未曾想過的出路,儘管那條路充滿了未知與挑戰。

不知是什麼讓他重燃勇氣,想要對卡倫做出反駁。

牧野挺直瘦削的脊背,他的眼神裡既有不屈也有無奈。

麵對卡倫給予的轉機,他先選擇坦誠麵對自己的過去。

“卡倫大人,我並不否認自己的行為,那是我為了生存所做的一切。在這個城市裡,每一天都是為了活下去而掙紮。

的確,後勤倉庫的物資對於前線至關重要,但對我而言,那隻是一個能讓我填飽肚子,繼續呼吸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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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我的戰爭,那些士兵的榮耀與犧牲,我尊敬它們,但它們離我太遠。我的戰場,隻是這片冰冷的街道,以及那些無處不在的饑餓、寒冷。”

他頓了頓,喉嚨裡仿佛卡著一塊石頭,但還是強迫自己繼續說下去。

“我也曾幻想過,或許福利院或者教堂的門後,會有我渴望的庇護和溫暖。

可當我悄悄躲在懺悔室的陰影中,看到的卻是那些本該代表神聖與慈愛的人,對尋求庇護的孩子施以另一種形式的侵害…

…那一刻,我心中最後的信仰崩塌了。那些被釘上十字架的聖人遺體,對我來說,隻是一堆冰冷的雕像,無法給予我任何實質的幫助。”

牧野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但他的目光卻異常堅決。

“我承認,我偷竊了,但我沒有傷害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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