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雪山之下的僧人心無貪念,又怎麼會出現這檔子事。
聽明白了的許初一點了點頭,學著封一二一樣,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心中對佛家莫名的多了幾分憎惡之感。
可他哪裡會知道,這種事就算放在任意一家學說上,大抵都沒有鏟除的可能,畢竟關乎於瓜分氣運的大事,就像是繁麓書院的蟾蜍那般。
隻不過儒家是偷著來,佛家是明著做。
許久沒有說話的柳承賢見他倆都說完了,這才側目看向許初一,問道“當年你生病,生的是什麼病?”
“沒什麼!肺癆而已!”許初一若無其事地說道。
柳承賢與封一二對視一眼,恍然大悟。
彆說是清名天下了,哪怕是現如今走出畫卷,肺癆也是必死之症。除非是修行之人出手,普通郎中遇見了,也隻能是無能為力。
但是許初一剛剛所說的痊愈,整個清名天下能做到的恐怕隻有那個長相狐媚的李扶搖了。
封一二撓了撓頭,似乎明白了當日為何李扶搖會說許初一能被選中,全因為他有個好娘親了。
在那清名天下,能起身反抗,不畏神明的人能有幾個?
有這樣的娘親,許初一又會差到哪裡去?
本就是要掀翻這不公世道,許初一似乎再合適不過了。
柳承賢也知道了,為何許初一能被自己那個師伯選中,怎麼不能是自己?
如此說來,其實許初一一早便在李扶搖的目光之中。
在私塾時,晏先生未能曾察覺許青母子在門外偷聽;舍利塔下,晏道安未能打傷拿著舍利子的許初一。
這些都不是巧合,而是那個李扶搖早早就安排好了的。
柳承賢抽出懷中書籍,解開了心結的他總算是有心情看書了。
至於雪山之下受苦的百姓,對他而言看了知道了便好,並非一定要救。
現如今能令他傾儘全力相助的,也就兩三人罷了。
當他放下那卷《周易》的時候,周邊雲海翻騰,一股浩然氣裹挾雪山文運縈繞蓮花渡。
這不同尋常的情況惹得蓮花渡上的僧人皆是側目而視,心生怨念。
許初一看了看窗外雲海,捂著頭罵道“講不講道理了,又是第一,又是第一!還讓不讓人活了,一品三境的文運啊。”
封一二歎了口氣,站起身來,準備走出房間,與上次一樣,打散那股子雪山饋贈的氣運。
“等一下!”柳承賢趕忙站起來阻攔,問道“這文運是否會影響佛國?”
“氣運就那麼多,你說會不會?”
遊俠兒這話剛說出口,便明白了柳承賢問這事的意思,於是重新坐下,說道“既然你想要那就拿著!”
“不會給你添麻煩吧?”
“不至於!三教的氣運之爭再厲害,明麵上還是有所顧忌的。”
雖說不一定要救,但在規矩之內惡心惡心那群道貌岸然的僧人也是好的。
一個儒家讀書人在你雪山佛國以抵境洲第一的一品三境破境,你這雪山氣運不給也得給,不分也得分。
哪怕心中再是不舍,但終究總不能與儒家撕破臉吧!
佛家禪院礙於情麵不敢出手,但是儒家可不介意借佛國惡行刁難佛家,畢竟其中涉及了氣運之爭。
一方敢出手,那麼另一方自然也會借題發揮,伺機反撲。
蓮花渡與鯤舟同為兩洲之間擺渡所用,與鯤舟在海上不同,蓮花渡是懸浮於空中,以緩慢速度前往玉笏洲。
柳承賢走出房門,在蓮花渡的平台之上迎風而站,周邊雲海湧動,雪山之巔的儒家浩然文氣運頃刻間朝著手持扇子的少年,縈繞其周身上下。
隻見柳承賢打開折扇,那股子氣運以大江入海之勢湧入扇麵當中,隨後順著那一根根扇骨,悄無聲息地進了手腕之中,遊走全身上下後又彙聚丹田氣海之中。
斜靠在欄杆之上的許初一看著周身雲海,再回頭看了看那座巍峨雪山,隻覺得天似乎也不是那麼高。
想到這,少年袖口之中十八張符籙儘數而出,少年踩著符籙攀登而上,將手伸向那雲海,如同撫摸天際。
遊俠兒轉身看了看那群怒目而視的僧人,搖了搖頭,將身上破舊麻衣掀開一角,隨即又放下。
麵對刻意顯露出了道家三品守一境的老者,幾個僧人互相看了看,盤算了一番後終究隻能選擇了息事寧人。
從怒目金剛相轉而成了菩薩慈悲相,既然打不過,那最好的辦法就是不打。
許初一閉上眼睛,感受著所謂的天邊雲海。
“沒想到啊!我不說,你自己也能找到!”遊俠兒看著許初一,嘴角不自覺地露出微笑,隻覺得這樣的少年做自己徒弟似乎也不錯啊。
這一日,佛家蓮花渡上有兩個少年。
一個拿走了抵境洲第一的文運,其中雪山饋贈的氣運占了大半。
一個踏符籙而上,悟出了符籙之中的那個“天”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