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妃忙丟開脂膏,麵上欣喜,起身下榻預備迎接兒子,落地時腳下浮軟,一招不慎,踉蹌的往前奪出幾步。
“吱呀!”
房門被推開,過分刺眼的白光於逐漸拉大的縫隙中透過來,迷了蕭妃的眼。她下意識的側開頭,用手抵擋尚未適應的環境光,眼睛不適的溢出幾滴熱淚。
隻是透過指間縫隙朝門口看過去,那光線勾勒出來的輪廓,卻不是她熟悉的模樣。
……險險站立的身形支撐不住,蕭妃驀然栽倒下去。
“……你……為什麼……是你?”
顫抖的手抬起,用力到將眼尾的粉黛揉花,蕭妃不敢置信,盯著麵前的太子,不住搖頭。
瞧見了太子,她自然知曉生出了變故,她的孩子……“承兒呢!本宮的承兒呢!遊慕,你膽敢弑兄,陛下定然饒不了你!”
蕭妃撐在地上耗費著全身的力氣呼喊,又在太子俯身靠近之時,本能趨利避害的往後拖動身軀。
“他死了。”遊慕蹲下身,側頭看著匍匐在地上,雖滿頭朱釵卻異常狼狽的蕭妃。
許是這言語說的太過輕易又平淡,蕭妃又那麼一瞬的凝滯,而後便是更大更激烈的反應。
“我不信!你騙我!我的承兒……咳…承兒他不會死的!他是被…是被你陷害的……隻要陛下查明真相,承兒便是還是煜王……不會的……”
蕭妃仰頭,拚命克製著那些畏懼,盯著太子的眼,仔細分辨著內裡是否有說謊的意味。她知道自己不能怕,對方說這些,不過是為了讓她自亂陣腳口不擇言,她不會上當的!不會!
可說著說著,卻又止不住帶上了哭腔,伴隨著咳疾,蕭妃難受的厲害。
她瞧不出太子的表情,對方目光烏沉沉,她什麼都瞧不出來。
“他們,都死了。”
出自他的手筆,兩條同他帶有血脈關聯的人命消隕,被遊慕平靜的陳述出來。
“……我…我不信…咳…一定是你詭計多端,你在騙我……”
蕭妃撐著手臂,搖頭否認,晃的發間朱釵勾動發絲零落在地生出脆響。她猛地嘔出一口血,慌張從嘴角拂去,將華服染臟也不在乎,依舊否認。
遊慕隻是沉默的看著,看著蕭妃的驚慌潰敗,看著蕭妃的痛哭流涕……
隻是,蕭妃如今的醜態,他並不覺的可笑。
沒了觀賞的意趣,遊慕起身,居高臨下的俯視,提起了舊事“蕭妃娘娘,當日孤十分感念您送來母後自縊的白綾,也算是,全了我們母子一場情誼。”
往日那些事,蕭妃的記憶早已模糊。自皇後死去,她久霸後宮,風平浪靜,又如何能憶起從前?
被太子提及,她忽而回想起,她是做過這麼一樁……殺人誅心的事。
當日,臥病在床的太子,是什麼樣的神色?
久遠的記憶驟然被喚醒,激的蕭妃頭皮發麻。她記起來了,當日,太子目中充血,含淚的瞳仁裡儘是食血啖肉的恨。
她分明……分明是被那過於恐怖的目光嚇走的……隻是過了幾年,怎麼就忘記了?她怎能忘記對太子的警惕……
“……”後頸一陣涼意攀升到頭腦,蕭妃預感不妙,張了張口……卻無從開口辯駁。
“今日,孤也想贈予娘娘一份厚禮。”太子抬手,身後護衛提著一個木箱走上前來。
蕭妃不明所以,直覺隨著那木箱入內,滿宮殿都開始充斥著惡臭……
養尊處優多年,她下意識的蹙眉屏息,卻在看到從那木箱中滾落出來的東西後,全身血液凝固凍結……
是……什麼?
是……她父親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