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角落的潛伏者!
這個稍等,一稍就是十五分鐘。
連確信梁安在做虧心事的莫雲晚都感到詫異“姓梁的這又是怎麼回事?接了電話就跑,怕被人贓並獲所以加急犯罪還是咋地?是不是還得利用咱做個不在場證明。”
一般人等久了寒磣人都是用掉溝裡,差勁點就是掉茅坑,莫雲晚這家夥倒挺有新意。
不管十五分鐘究竟夠不夠殺人拋屍,難得磨嘰的梁安梁支隊長終究還是現了身——隻不過不是最簡單的本人開門。
門側那個實際上相當雞肋、在大部分公寓應該都已經被斷電棄用的智能門鈴屏幕忽然亮了起來,和通視頻電話一樣,梁安掛著一副開會般的表情呈現在了屏幕上。
“呦,還挺局氣。”莫雲晚一看就樂了,“就這麼兩步路的距離你不開門,整這玩意兒給我們看什麼?”
宋喬雨沒有說話,但他注意到了畫麵上梁安的身後。很明顯,這是住家公寓裡的內飾背景,但對一個有人居住的“二手房”而言,似乎顯得過分整潔乃至於乾淨如新了。
不過宋喬雨確實還沒想到那麼深入——他隻覺得有些奇怪。
“說吧,找我究竟有什麼事。”梁安沒搭理莫雲晚的找茬,乃至於直接忽略了她的存在,“宋喬雨,你應該是正在調查宋隊被害的那起案子?說說你現在的看法。”
雖然這種說法更像是轉移話題,而且很不講禮貌,但莫雲晚竟也沒有指出來。她在旁邊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途中側頭看了一眼宋喬雨。她本就是始作俑者之一,甚至專門給宋喬雨了一份本不該經過自己手上資料,當然不為宋喬雨的來意意外。
真正讓她陷入思考的是現在梁安的做法。
宋喬雨也看了一眼莫雲晚,不過隻是警惕於這個經常不乾正事的家夥強行跟過來會不會打著什麼主意。但他也會察言觀色既然梁安也沒有趕她,就意味著可以直說。
“我除了去過桑景大廈,還在周邊宋荊被目擊記錄的位置轉過一圈。按當時警員給周邊商販做的筆錄,他們歸納出了一條宋荊去往桑景大廈樓頂的路線,結合零星監控錄像記錄可以佐證宋荊的行蹤。但其中的疑點在於,所有的口供和實際證據中,宋荊沒和任何可疑人物交流,唯一的對話是在一家便利店隨手買了包煙。”
“這些是已有的線索。”梁安指出顯而易見的一點,“既然你又來找到了我,應該不是除了這一點並無所獲?”
宋喬雨點了點頭,“彈孔。”
畫麵中的梁安仿佛略感詫異,在聽到這個字眼時表情凝滯了一瞬間,而後挑了挑眉。一旁的莫雲晚則是抱起手臂,視線若不經意掃過宋喬雨的臉,麵無表情。
不過宋喬雨的停頓比起賣關子,更多的隻是在組織語言,不消片刻就繼續說明了自己的發現,“宋荊在幾個地方停過一陣。我在路線中調查,在一處牆壁上發現了幾個彈孔留下的痕跡。因為人多眼雜,它很難在車水馬龍的路上被徹底去除,但臨時遮擋的可能性很大。”
“如果宋荊發現了它們的存在,很可能會根據射入角度判斷出它們被射出的方位——正在桑景大廈的方向。當時的警員理應調查過那些地方,但那裡貼在牆上的的廣告紙很多,我懷疑在調查時它們就被這樣故意遮擋了起來。”
“所以我懷疑,宋荊應當和某個人約定在那裡會麵。當她發現彈孔,就了解到了狙擊的可能性,可能認為有人想要在這個地方除掉自己,所以才會反向追溯到桑景大廈,但又在那裡被殺。在當時的警員調查途中之所以沒有看到這個疑點,一是因為宋荊沒有和人彙報自己的發現,二是這樣的線索被人簡單的掩蓋了起來。”
莫雲晚在旁邊淡淡開口,“不是我說,在市中心有彈孔這麼驚悚的事,保不齊就鬨大了,能瞞到現在算他牛逼。話說回來,如果是提前準備好要殺人,乾啥先在樓頂上開一槍留下痕跡?這種事都不用說對自己的技術自不自信。宋隊應該也能判斷出這是陷阱,至少會產生懷疑,因此告訴其他警員有這回事,這不合邏輯。”
“那種貼小廣告的地方全年無休不是說說而已……而且就算暴露在外頭,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辨彆出彈孔。”梁安出聲打斷她,“雖然我也要糾正一點在這種情況下宋隊,一定能判斷出不是為現在或者未來發生的事作出的準備,但也有可能是懷疑這裡曾經發生過同樣的案件——有消音器加上狙擊槍,確實可以在這種地方設計殺人。彈孔所在位置附近有一條監控盲點的路線,雖然那裡隨時到處都是人,但如果是夜晚,一個拖著‘醉鬼’離開的普通人不會立即讓人起疑。”
莫雲晚眯眼,“你怎麼會知道彈孔究竟在什麼位置?”
這按理說是宋喬雨的全新發現,梁安確實是說走了嘴。
但梁安自知說多錯多,即刻轉移話題,“宋喬雨,你調查到的情況也是這樣沒錯吧?無論如何,宋隊被引誘到了桑景大廈的樓頂,這是我們目前可以確信的事實之一。她沒有告知其他警員也和我們所知的事實相符,案發前很長一段時間,她其實都沒有和任何在我們這一方忠實線索的人有過聯係。”
“所以,我還有一個懷疑。”宋喬雨這回卻不大堅決,轉頭看向了莫雲晚,語氣十分生硬,“你還有事嗎?”
“怎麼,想趕我走?”莫雲晚勾勾唇角,“好主意啊。”
梁安在視頻的畫麵裡開口,“莫雲晚,你知道這就是我很早告訴過你的情況你得心裡有數——什麼該查什麼不該查。這不是你有必要摻和的事,我相信你也不是愛管閒事的人。”
莫雲晚嘖了一聲“那也沒辦法。但你知道,我不可能白來一趟,要讓我撒手,我也得得到一個答案。”
梁安眉頭一擰,“你想知道什麼?”
“徐天翼,他是不是你們那邊的人?”
聽見這話,梁安沉默了足足半分鐘。而見到這個反應,莫雲晚也對答案了然於心,嘲諷卻又自滿似的一笑。
“你們果然都是一類人。我還是得說一句這麼窩囊的複仇方式,實在真是世所罕見。”
梁安沒有否認,但也不輸半截,“起碼我們目前還走在正確的路上。”
莫雲晚擺了擺手,竟是真的瀟灑到轉頭離開。
宋喬雨其實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講什麼,他隻知道姓莫的走人了,也就沒必要再完全藏著掖著。
“我認為,像上頭的人最壞的猜測所說的一樣,在失蹤的那段時間裡,宋荊的確和某些黑暗勢力做了一些交易。”
經過之前在中心塔聽鄭瀚陽鄭局長嘮叨的過程,他並非一無所獲。宋荊在被害前一度失去音訊,比起普通警員,當時的高層除了已然退居於後失去權力,卻是直接帶出宋荊、自認對她的秉性無比了解的鄭瀚陽以外,其他的高層分子似乎都更傾向於懷疑宋荊本身的問題。
當然,這些懷疑分子也包括後來被查出銷毀證據,具有最大嫌疑的呂聞康。耗費大量人力物力對宋荊的素行調查止步於他被壓抑下憤怒的警員所指認逮捕,這種涉及大領導的內部調查也讓昱州市局亂作一團,很長一段時間後才恢複平靜。
但是關於對宋荊的理解……宋喬雨發覺了一件事,自己似乎和市局裡的人確有不同。
梁安卻並沒有為這個消息而倍感驚訝,隻是點了點頭,並且和宋喬雨坦白了一部分自己偽造的謊言。
“我現在其實不在家。宋喬雨,我給你一個地址,你按我說的路線開車過去,再按指示步行。除了理清宋荊案的真相,我會安排你和另一個人的見麵。他會告訴你更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