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劉澈都有些感慨。
“她的準備很充分。哪怕夜南獅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與當地某些部門串通一氣,也沒法應付所有想要追求正義、得到一等功或者取得升遷的警察隊伍和官員。在那個年代,電腦在多數沒文化的人看來還隻是富貴人家的擺設,幫派裡也沒有什麼計算機人才。”
“這應該,算是國內最早的電郵勒索之一了吧……”現場真正能被稱為駭客,但年紀又小到那時連完整細胞都湊不齊的陸遙咂舌,“在那時候,連我爸媽都還是小屁孩!所以,尹慧希搞出這種‘創新’當時究竟是想要什麼?最後又是怎麼全身而退的?”
“脫身的方法那個漏網之魚講過很多遍當做我們的前車之鑒,當然是在隱沒了自己曾經身份的情況下。大概就是借用一些漏洞,把最開始的威脅手段延續了下來。他也是在那時開始打定主意給自己建立金盆洗手的基礎,以在適當時機摘出來安度晚年。”
劉澈摸了摸下巴,“不過尹慧希真正的目的他倒是一直沒有說清。我這次去找他也是為了這件事——我一直告訴他我有門路可以找到幾個他早年失散兄弟的有關情報,經常用這種借口去從他嘴裡撬出點東西來。”
“那不是很危險?”
“其實我猜他應該知道真相,隻是默認了交易式的手段。我拿了一個人最後一次出現的地點和他換尹慧希的請求,也得到了提示。”
陸遙確實是第一次見這種類型的陣仗,興奮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起來。分外積極“隻是提示?小劉哥你會不會換虧了?”
“我給的本來就是邊緣信息的一種,說起來其實也不算虧。”劉澈搖搖頭,“其實漏網之魚知道的也隻是‘提示’。他告訴我,尹慧希跟他說想要加入幫派,擁有一批人手和足夠的資金,因為她擁有不可思議的本錢,可以讓他在派彆之爭中取勝,如果拒絕她以後一定會後悔。”
莫雲晚嘖了一聲,“這餅畫的蠻虛浮,我看行不通。”
“尹慧希還看出了他想要洗白資產的目的,於是還用一件事誘惑他,說隻要出資源和人力幫助她成立公司,就能借用科技領域的封口進入一條康莊大道。”
“然後呢?”
“夜南獅當然沒有答應。要知道那種年代尤其在這種以暴力解決絕大部分事務的組織裡的大男子主義相當嚴重。夜南獅雖然很有生活閱曆上的見識,但文憑實在不怎麼樣,科技對他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他知道自己在這方麵被騙了或許還要給人洗錢。”
劉澈頓了頓,然後繼續說。
“更何況身為幫派老大,被人強行威脅還要給人錢辦事哪怕他自己是能屈能伸,對掌控幫派來說也簡直是受奇恥大辱卻對人感恩戴德的丟臉行為。他拒絕了尹慧希,但為絕後患,後來有一段時間都派人盯著她,發現她似乎確實隻是想找人成立公司,就不再追究。”
劉澈所得到的就是這些信息。隻是在聽了這些,不僅梁安陷入了長久且凝滯的沉默,莫雲晚都嗅到了可疑氣息,途中甚至頗為狐疑地瞥了麵無表情旁觀中的梁安一眼。
陸遙還在追問,“那那個盯著尹慧希的人呢?尹慧希後來也死了,他怎麼沒有報上去?或者告訴‘夜老大’究竟是哪個公司,這個膽敢威脅他的人究竟是什麼背景?”
就這點功夫,她甚至還給人起了外號。
“夜南獅隻是叫人追查,沒告訴彆人這個姑娘曾威脅過他,因為隻是經過層層傳話找附近的人注意一下,我也沒問的太細。和他們的頭頭不一樣,小嘍囉級彆的人更容易金盤洗手,我還在的時候他就脫離了組織。”劉澈搖了搖頭,“夜南獅以前隻是依賴傳話下命令,但記得幫派的每一個成員,所以能告訴我他的身份。我也查了一下,發現這人半年前落網了,死性不改打架鬥毆。如果後續有需要,我們起碼可以在牢裡找他。”
“那還挺方便的。”梁安凝滯已久的表情忽然一動,終於說話,“話說回來,混幫派的絕大部分都有諢名,這位落網的仁兄又有什麼‘江湖人稱’的綽號?”
“我記得應該是……響尾蛇?”劉澈大概是想到了分外有趣的事,不由得把嘴角勾了勾,“好像是叫響尾蛇。但他們那些混的比較熟的人都喜歡直接把這家夥叫作毒蛇。不過實話講,幫派裡‘毒蛇’實在太泛濫,小嘍囉到頭目加起來沒有十個也有八個。”
“我老家門口的商業街上以前就有一個。”陸遙插嘴,“是個欺負窮學生收保護費的紙老虎,他到現在都不知道究竟是誰給他的電腦種了病毒,白天閃的人快要癲癇發作,半夜獨自一機在出租屋裡高唱‘春天裡來那個百花香’,關也關不掉——這可不是我乾的,我隻是從那個時候才開始覺得這玩意好玩,想學著玩一玩。所以說,沒見過的u盤不要隨便亂插嘛。”
他們說著,梁安卻低下頭,表情愈發凝重。
一些似曾相識的巧合讓梁安不得不在意。
這個被幫派老大指使去乾事的小嘍囉曾經監控過尹慧希,也可能注意過楓越集團,於半年前落網入獄,雖然諢名叫作“響尾蛇”,卻又會被同伴稱作“毒蛇”……
他難道真的是白晨口中的那位“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