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聯係家屬嗎?”梁安抬頭詢問。
“聯係了,父母在世,但……都年紀不小了,還在養老院住著呢。”邵梓歎了一口氣,“倒是有個前夫,但離婚快十年了,現在人家家庭美滿幸福,立場上身份上都沒有什麼義務來操心。”
白發人送黑發人,世間最不忍。
或許還能稍微慶幸,起碼老兩口都還健在,能互相安慰扶持著度過餘生。
邵梓自己……或許也對這種事有些感慨。他也已經三十出頭,但至今獨身一人,還從事著這種不太安全的行業。
“初步的判斷本來是,死者在家休息,遭遇了搶劫財物的強盜,因此穿著睡衣被直接殺死。”邵梓緩緩開口,“但有一個問題,進一步調查以後發現,走道上的監控沒有拍攝到任何除了程代梅以外的人的進出。”
監控錄像的內容簡明易懂,那天下午的六點二十七分,穿著入時的女士從走廊匆匆走過,留下人生中最後的一個影像。
“也就是說,”梁安挑了挑眉,對邵梓的疑慮若有所悟,“凶手並不是走的‘正道’,而是通過其他的地方進了屋。”
兩人不約而同,一齊走到了樓房的陽台處。
陽台的上方晾著幾件早已完全乾透的衣服,隨風飄搖。顯然,它們已經等不到把它們收起、穿上的主人了。
但在這以外,可以發現的還有另一點。陽台沒有防盜網,這無疑是個巨大的隱患。
梁安探身往下看了一眼,尋找著自己預想中的蹤跡,在看到一個隱蔽的角落時瞬間了然“有痕跡。”
陽台附近的管道上,顯而易見有些沉積的灰塵被擦拭的痕跡。尋常的情況下不會有這樣的變化,因為這裡是一個死角,連刮風下雨都無法除去這裡頑劣的灰塵,其他的地方都被灰塵掩埋,唯獨那裡幸免於難。
更何況,最近並不是雨季。
也就是說,凶手是從這裡進出的。
“但這裡是五樓,”邵梓有些訝異,“身手不錯啊。”
若要借這種機會攀爬,稍有不慎,恐怕喪生的就是凶手本人。能鼓起這個勇氣,恐怕做這件事對於凶手來說能算得上是家常便飯。
“單看另一起案件的做法,這個凶手身手上不可能不難對付。”梁安倒是早有了解和預計,並不吃驚。
屋裡的擺設相當雜亂無序,整個房間裡所有能夠藏起物品的角落都亂成一團糟。連衣櫃的角落都被完全的翻亂,許多折起來的衣物都並不整齊,明顯被翻動過。
衣櫃裡擺著各種繁複款式的衣物,甚至還有頂黑長的假發。而仔細一看,連衣架掛著的大衣外套都未能幸免——屋主是個洗浴室毛巾都擺放的由長到短,極有條理的女人,不可能讓衣架的懸掛的掛鉤一時圓弧朝裡,一時圓弧朝外,毫無規律。
也難怪最初會得出入室搶劫的判斷,這幾乎是教科書一般的入室搶劫的現場。
隻是詢問了一些親屬朋友,女人本身似乎並沒有在家中存放現金的習慣,也沒有一些昂貴的首飾,因此也無從判斷她的財物究竟有沒有被外人偷走。
“單按照這個現場,她應該是死在臨睡之前……被從陽台闖入的凶手襲擊致死。”梁安環視四周。
“但如果是這樣,又為什麼是在門口?”邵梓很是不解。
這也確實是一個問題。一個穿著睡衣的女人麵對一個從陽台闖入的凶手,有什麼理由一定在門口遇害。又或者,是凶手刻意把她死後搬到那個位置?
那樣,凶手又該是什麼目的?
“起碼,她的手臂是在門口被砍斷的。”梁安眯眼看了看最清晰的那張照片。
地上的血泊血量完全合理,而且正在正門口處的地上的位置。
這也是為什麼之前沒有人懷疑過屍體移動可能的緣由。但從把屍體從一個地方移動到另一個地方,最多不過是從一個房間到達另一個房間,這又有什麼意義?
還有那無故的死後創傷,斷裂的右臂。
凶手做出這麼多貌似無意義的舉動,究竟是為了什麼?
又或者……
“我們去看看屍體吧。”梁安突然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