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前的爭執導致幾人都沒有綁上救命的安全帶,三個成人都因為劇烈的撞擊而當場死亡。汽車的框架因為碰撞而扭曲變形,也幸好讓所有的玻璃全部粉碎,身形嬌小的三歲孩童能夠直接從車窗處逃離現場。
“唐千的幸存確實是個奇跡。”梁安也很是感慨,“他不記得當時具體發生的事,但可以隨便想象。也許他的父母死之前拚命護住了他?也許車上的兒童座椅特彆堅固?但真相已經不得而知,總而言之,他不僅從墜崖的車裡奇跡生還,還獨自一人走出了那片山下的森林。”
“既然他能出來,那如果當時找到了警察事情不就結了?”莫雲晚一皺眉,“當時應該也有基因鑒定,雖然跨越了城市,但是如果刻意在數據庫對照,這麼大一個孩子的信息也能對比出來。”
“這就要說到我們現在麵對的事情了。”梁安笑了笑,“我查到的時候也很意外,居然還會有這麼曲折的淵源。這次的對手,應該也比我們原本想象的更有‘曆史’淵源。”
他從警方的數據庫裡調出了一份手寫的報告。
字體清晰,格式規整,語氣鄭重,整件事的起因經過結果都尤為清楚。
“這是一個古董文物偷渡及販賣團夥的調查報告。”
在報告的陳述當中,那是一個涉案金額上億的組織,警方通過一個混入底層的線人三年的調查,最終找到了團夥的頭目,在一場行動中將這個組織一網打儘。
邵梓和莫雲晚兩人湊在一起看了一遍。
“這和唐千有什麼關係?”莫雲晚有些不解,抬頭詢問。
“這場行動結束以後,恰巧就是唐千被帶到警局進行詢問的時候。”梁安抬了抬眼,“你說,這個時間點巧不巧?”
“負責這場行動,以及唐千父母失蹤案調查的警官……”邵梓似乎突然有了什麼想法,急忙調出原來的文件進行對照。
他看到了結果,目光一滯,喃喃道“……是同一個人。”
“也就是說,這場行動以後,唐千被負責剿滅行動的警官發現,查出了身份從而追述到了他父母的去向……”莫雲晚指尖在屏幕上劃過,目光專注的看向那幾個字眼,“你是這個意思嗎?”
“那唐千在這三年裡又在哪裡呢?結論很明顯了。”梁安緩緩開口。
無論如何,應該和那被毀滅的組織是相關。
這三年裡,從三歲的年紀長到六歲的唐千究竟過著怎樣的日子?
兩份調查報告裡隻有公事的內容,巧妙的回避了他們最想看到的接點,即使是唐千父母失蹤案的找到唐千的部分也對“找到”這個過程含糊其辭。
隻說是調查一名走失兒童,在這之前的過程被筆法含糊蓋過。
但一名走失的兒童,哪能毫無起因經過結果的在一座城市裡“走失”三年,沒有任何一點間隔中經曆的過去?
包括這三年裡撫養他的人都是一個謎團。
連三年前的真相都能通過這孩子的言語透露出線索,這三年中發生的事難道就真的完全毫無痕跡不成?
關於唐千,其中被一筆帶過的真相究竟是什麼?
邵梓突然反應過來一件事。
“那關於我們現在這件事,”他有些艱難的說道,“如果真的和那個組織有關……”
那被掃描保存的調查記錄裡也有相關的記錄。
這是一個相當危險的團夥。通常來講,逍遙法外的組織涉及的利益越多,危險程度就越高。畢竟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比起信任,威脅在這樣的組織裡無疑是更有效的武器。最大的威脅,莫過於死亡。
而在這個“曆史悠久”的團夥當中,每一個基層成員經手的物件都價值連城。作為保證,自然也有一些讓人不寒而栗的手段。而在那位警官的描述當中,其中最尋常的一種就是殺手的清算,組織內部有專人負責進行不留痕跡的謀殺,清除可能泄密,或者辦事不周私吞貨物的成員。
因為這是當時聯係的線人最常強調的事,所以占的篇幅也不短。
“十一年過去了,當時的剿滅不一定能夠完全抓住所有人。”梁安從屏幕上移開眼,稍微緩和了一下長期用眼的疲倦,“也許這次的事件,是這清算重新開始了呢?”
邵梓苦笑道“你彆說的那麼絕對……”
莫雲晚又把那碎瓷片拿了起來,在他眼前又展示了一遍“我倒是覺得,這個推斷很可信哦。”
畢竟這種價值不菲的古董,可不是隨處可見的地攤貨。
“能把這兩件事聯係起來,梁隊你可真是有點絕。”邵梓也不是不能接受這個觀點,隻是這牽扯實在太大,一時覺得心頭發寒。
梁安倒沒有對邵梓的誇獎多有言語。
雖然調查的速度令人吃驚,但他自己……其實稍微取了一點巧。
利用了一點自己和同僚掌握的信息差,但嚴格意義上也並不算作弊。
他不著痕跡的又掃了一眼那提交兩份調查報告的警員簽名。簽名的字跡瀟灑飄逸,筆鋒很有些剛柔並濟的意味,很有些觀賞意義。
那其實是一個像他一樣在局裡呆了有些日子的人都能認得的名字,因此邵梓和莫雲晚兩人在發現兩起案件報告撰寫人都是這位前輩時也並不吃驚,也不會提出要不要去詢問一下這位親身調查兩起案件的警官。
因為那是一個警局裡早有的傳奇,沒有人會對那人調查的能力產生質疑,也沒有人不知道她早已離世的事實。
但對於這個名字……更少有人知道另一重關係。
這位警官的名字是宋荊。
她是宋喬雨的親生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