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卿顏如同朽木的手臂,似是突然生出了藤蔓,緊緊擁纏雲攸的身體,如饑似渴地吮吸她的溫熱,那瞬息幻化成陽光雨露的溫熱。
等待了太久,似是曆經了半世輪回,走過了地老天荒,做了一場花落煙雲夢。
這是重獲至寶後的第一次觸碰,他小心翼翼地伏在她身上,生怕一碰她就會碎。卻又恨不得將她揉進血肉裡,烙在心窩上。
麵具男看不得剛被自己“寵幸”的男人,與其他人膩膩歪歪,便吩咐手下,將兩人生拉硬扯地掰開。
“輪到你啦!”麵具男指著蕭世翁的方向。
蕭世翁怯怯地向後看了一眼,沒有任何人,轉而不可置信地說“老夫一把老骨頭,食之無味,還硌牙……”
麵具男不耐煩地打斷,說道“那就花錢贖身,你值多少錢,好好掂量掂量,若惹得爺不痛快,就讓在場所有兄弟都啃一口你這老骨頭,如何?”
“啃一口,啃一口……”黑衣人歡呼的聲音,此起彼伏。
蕭世翁身子一軟,癱在地上捂住耳朵,痛苦地喃喃自語“你們這些畜生,老夫一世清譽……”
兩個黑衣人走上前,架著蕭世翁向前拖行。
雲攸生了惻隱之心,回首向周卿顏與阿木投去求助的眼神,他們一個冷若冰霜,一個幸災樂禍,全然沒有出手相救的意思。
以德報怨,在阿木身上是絕對不可能的。
而周卿顏方才經曆了慘絕人寰的對待,再推他入火炕,那也太殘忍了。
指望不上任何人,隻能靠自己,一個冒險的想法在雲攸腦海裡打著轉。
“等等,我有辦法讓他交出財物,但我有個條件!”雲攸大步走到馬車前,翹首盯著麵具男的眼睛。
麵具男愣怔片刻,眼神中暗暗閃過一絲驚惶。他與周卿顏對視一眼,聳了聳肩鑽進馬車裡。
“奉勸你,彆仗著小爺對女人不感興趣,就膽大包天,跟小爺談條件!”麵具男隔著車簾說道,“說吧,有何條件?”
雲攸輕盈地躍上馬車,鑽進去與麵具男說了一會兒話。
半晌後,她鑽出馬車,阿木與周卿顏分站在兩側,凝望著她,伸出手臂欲扶她下來。
雲攸看也未看他們一眼,提起裙擺縱身跳下馬車。
她徑直走到蕭世翁跟前,蹲下身去扶他起來,滿眼皆是憐惜。
雲攸輕拍他的右肩,勸慰道“相爺,錢財乃身外之物,若不交出來,這幫嗜血的土匪,不知會做出何等惡事。您不用擔心,他們得了財物再殺了我們,我留在這裡做人質,待他們放您平安歸去,我再告訴他們財物所藏之處。”
蕭世翁半信半疑質問道“老夫如此薄待你,你何故為老夫冒險?匪徒何來信義可言,他們得到財物後,若反悔再殺了你……”
雲攸心底頓時凜然。
她若做冒險的事情,從不會想後果。若是想了,便不會去做。
她純粹想要救人,若被救之人心存雜念,她亦無能為力。
“罷了,你若不相信我,那就一起等死吧。不過,你即刻就要生不如死,被糟蹋一番再殺掉,不知你藏的財物在地府能否用得到?”雲攸冷冷地說,沒有夾帶一絲感情。
蕭世翁垂下頭,頓時老淚縱橫。
他叱吒朝堂幾十年,宦海之中,爾虞我詐,沒有無緣無故的善意,隻有算計和利益。
他此時更絕望的是,這是匪徒很可能是他兒子蕭英禮派來。
蕭英禮勾結金山寨寨主荀劼,乾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樊州抗疫糧餉被劫,亦是出於他們之手。
如今無用武之地,兒子就要取他性命,真是悲哉!
“來人……”麵具男不耐煩地喝道。
蕭世翁猝然起身,臉色深沉,俯首在雲攸耳邊低語幾句。
遵照約定,麵具男命人送蕭世翁離開。
當馬車行至密林深處,不見蹤跡之時,突然傳來一聲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