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飄起了小雨,雲攸最愛的那種綿綿細雨。
但此時的雨似乎沒那麼灑脫,那麼痛快了,變得扭扭捏捏起來了。
涼風夾著雨絲在幽深的林子裡飛舞,雲攸坐在馬車上,眼神空洞,呆呆地看著外麵淋雨的三人。
“雲姐姐,公子千辛萬苦來救你,你就讓他進去躲躲雨吧,他重傷未愈,若再染上傷寒……”阿木可憐兮兮地說,“若是以前,你什麼都聽公子的,對他……”
“住口!”周卿顏低垂雙眸,聲如悶鐘。
雲攸不為所動,合上車簾,沉沉歎息一聲,道“第一,我不是你的雲姐姐;第二,你告訴你家公子,我不是他的奴仆,不必對他唯命是從,不必忍受他的戲耍;第三,即使沒有你們,我亦有法子得到我想要的,並全身而退,所以你們不必自詡救命恩人,彆指望我能感激、報答你們;第四,我知道你們也覬覦蕭世翁的財物,但他告訴我的藏匿財物之處,我是不會說一個字的。第五,那個娘娘腔的麵具男,擄走蕭世翁的人,定與你脫不了乾係,你想不到是何人所為,定是你那笨重的狼頭麵具限製了你思考,脫下來清醒清醒,或許就能想起來了。”
阿木皆瞠目結舌,麵前這位還是那個溫柔嫻靜的雲姐姐嗎?她甚至不可能一口氣說這麼多話。
周卿顏像個犯了錯的孩子,強撐著直直地站立,倔強而心酸。
雨珠墜在他長長的睫毛上,驀然垂眸間,如晶瑩的珍珠映照著他落寞的眼光,仿佛下了一場珍珠淚。
風雲起,波瀾急,珍珠淚悲戚。
周卿顏無法言說的苦衷,如苦澀的毒藥,默默咽下。
他見過太多殺戮,經曆過無數失去,他太害怕失去所愛之人,比失去自己的性命還要害怕。
他最害怕的是,再次失去雲攸。
所以,他絕不能再讓她去冒險,更不能冒險去做不值得的事情。
而解救蕭世翁就是不值得的事情。
強者,可以隨心所欲,但弱者,必須權衡利弊。
若他還是以前威風凜凜的大將軍,他會擁有普世的心;但如今,他隻想自私地守護所愛的人。
“如此咄咄逼人,可不是小美人該有的做派。”餘浩瀚撩起鬢角的發絲,“小爺的盛世美顏,隻能讓喜歡的女子欣賞,你就免了吧!”
說完,餘浩瀚背過身,換上了他的金絲麵具。
阿木一把奪過餘浩瀚的狼頭麵具,踮起腳尖,將麵具橫在周卿顏頭頂,試圖為他遮雨。
周卿顏倔強地朝前進一步,邁入風雨中。
阿木不服氣地走上前,又用麵具擋在了周卿顏的頭頂,看起來笨拙而又小心翼翼。
就這樣,兩個人你進一步,我進一步,直到周卿顏行至馬車前,才停下這場毫無意義的“追逐”。
也不能說毫無意義,至少縮短了雲攸和周卿顏之間的距離。
餘浩瀚看戲看得困乏,捂住嘴打了個哈欠,而後依然維持風度翩翩的姿態。
“卿卿,你們小兩口鬨彆扭,彆牽連無辜啊!”餘浩瀚走上前,“你若再不上去解釋清楚,我可要上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