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昌皇帝派來的監軍、兵備道,在曲阜折騰一番,一無所得,隻得悻悻前去登州府上任。
登州府大小官員,除了那位不食人間煙火的蓬萊知縣,其餘各人都被劉招孫收買。
朝廷派來兩根釘子,怕是很難釘進登州官場。
孔府事件,標誌著開原和朝廷開始走向決裂。
以後,劉招孫麵臨的敵人,除了建奴蒙古,又多了一個大明。
四麵楚歌?
那就大殺四方吧。
無論前路如何,隻有硬著頭皮走下去。
十月下旬,康應乾喬一琦分作兩路,趕赴登、萊兩府。
平遼侯給兩人各劃三萬兩銀子,作為公關經費。
兩人到萊州登州後,便開始上下打點,巡撫監軍、兵備道、知縣,連縣丞典史都送去了銀子。
六萬兩銀子花的一文不剩,除了葛知縣和袁巡撫,登、萊一百多個官員都收下銀子,接受平遼侯在文登的存在。
相比動輒拖欠俸祿的朝廷,出手豪爽的平遼侯顯然更受大家歡迎。
關係打通後,事情就好辦多了。
劉招孫計劃,明年儘快占據金州複州,徹底控製威海衛和蓬萊長島,將威海至金州航道變為自己的黃金水道。
南方販賣的絲綢茶葉瓷器蔗糖等貨物在蓬萊長島集中,再運到金州,遼東的貂皮人參等貨物將從金州進入內地,如此以來,就可節省掉巨額的陸路運輸消耗。
其實這條通道最大的意義不在於貨物運輸,而在於人員的流動。
說的直白一點,通過海運,源源不斷吸納關內過剩人口,充實遼東。
就像明初朱元璋那樣,一下子征調四十萬軍戶到遼東,這樣的大手筆。
北直隸、山東乃至南直隸的流民,可從登州運往遼東,為遼東開發勞動力。
隻要建奴還沒徹底消滅,隻要赫圖阿拉還沒被掃穴犁庭,那麼,遼東就是平遼侯的基本盤,所以他的主要精力必須放在遼東五城。
不知不覺,黃台吉已經沉默了一年,也不知道他在搞什麼鬼。
情報局勢單力薄,暫時無法滲透到赫圖阿拉。
事實上,劉招孫和這位八貝勒還沒真正交過手,渾河血戰時,黃台吉見兩黃旗崩潰,便選擇和劉招孫和談。
不了解的敵人往往才是最可怕的。
這幾天,劉招孫隱隱感覺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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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報局部分隊員留在曲阜,隨他們一起留下來的,還有第二千總部一個旗隊戰兵,約一百人。
戰兵與情報隊員合作,負責監視知縣蔣方,保護開原商會在曲阜周邊的貿易。
當然,他們的對外身份都是知縣府上的家丁。
憑借守土有功,斬殺聞香教亂民,披傷108處,知縣蔣方不僅沒被懲罰,還受到了朝廷嘉獎。
這位無權無勢沒背景的縣官被賞了五百兩銀子,朝廷還給他老娘封了個什麼誥命夫人。
儘管泰昌皇帝待蔣知縣不薄。
然而蔣方最後還是上了劉招孫賊船。
這次開原兵砍伐孔林,把幾百顆千年古木運往朝鮮,這位蔣知縣便是首功。
此事若是傳出去,蔣知縣怕是要被千刀萬剮。
這位進士出身的文官原先還對朝廷有所畏懼。
當目睹到開原軍迅速擊潰聞香教,親眼目睹大太監張體乾拿劉招孫沒有任何辦法,他判定平遼侯才是真龍,也顧不上京師那位天子皇恩浩蕩,徹底投靠向劉招孫。
在蔣知縣的運作下,衍聖公在曲阜的諸多產業,如米鋪、南貨鋪、青樓酒肆等,共七十三家店,幾乎都被開原商會控製。
店鋪需要掌櫃夥計,民政部帶來了人很快被用完,謝陽他們建議說各營把總臨時過來當幾天掌櫃,被鄧長雄等武將臭罵一頓,讓他滾蛋。
曲阜周邊的大戶豪強,不敢打這些商鋪的主意。
他們知道商鋪背後的金主是蔣知縣,而蔣知縣的後台,便是那位屠滅聞香教的平遼侯,這樣狠角色,沒人願意惹。
十月底,平遼侯率剩餘戰兵返回文登縣城,路過登州府城時,特意進城拜訪了袁可立。
袁可立更瘦了,兩鬢之間多了些白發,整個人顯得蒼老了很多。
兩個月來,袁可立憂心匆匆,劉招孫在兗州的所作所為,袁可立有所耳聞。
這位品行正直的文官,現在頗後悔當時召開原軍入援山東,以致現在養虎為患。
不過事已至此,後悔也是無用。幸好劉招孫沒有傷及百姓,這讓袁可立感覺稍稍安慰。
登州府城巡撫官邸。
“聽聞平遼侯在孔府開倉放糧,救活了上千流民,果然是悲天憫人。”
劉招孫心中慚愧“文香禍亂曲阜,不知害了多少百姓,眼見百姓受苦,本官心中難受,可惜本官無能,隻能儘些綿薄之力。”
袁可立聽了頷首稱讚
“好!平遼侯誌存高遠,心係天下蒼生,果然是真英雄,有平遼侯在,山東無憂矣!你少年成名,須戒驕戒躁,不可太過鋒芒畢露。”
平遼侯起身再拜,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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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輩謹記袁巡撫教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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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昌二年農曆十月最後一天,平遼侯率眾人回到文登縣城。
不知不覺到了小雪節氣,距離八月從金州浮海,已過去兩個多月。
孫傳庭九月稟告,開原那波妖言惑眾的鳳陽流民已被平定。
孫傳庭在塘報中還提到,他正忙著組織民戶秋收,今年遼東天氣格外寒冷,旱稻和高粱長勢都不太好。
劉招孫知道是小冰河氣候到了。
幸好今年在山東繳獲了上萬石糧食,否則遼東又是一場大饑荒。
無論如何,該回遼東了。
九月平定聞香教後,登州、兗州境內的戰兵約一萬五千人,在各千總統一指揮下,向威海衛集結,十月初,戰兵從威海衛乘船渡過遼海分批撤回遼東。
孫傳庭派遣開原軍第五千總部戰兵在金州接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