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二年二月底,平遼侯中軍大帳從九州島東端的門司移到了西部的長崎。
長崎作為日本對外門戶,曆來頗受重視,德川家康統一日本後,便將長崎設為幕府直轄地,在此設置奉行,名曰長崎奉行。
此外,長崎還是大村、平戶、島原各藩領地。
不過九州之戰後,無論是奉行還是以上三位大名,全都被開原軍消滅。
他們連同家臣武士一起,死於朝鮮亂兵屠刀之下,現在早已屍骨無存。
《牛關條約》簽訂後,長崎將成為幕府對明國貿易的重要港口。
恢複這座港口城市的經濟秩序迫在眉睫。
所以,在條約簽訂之後,劉招孫便率近衛軍第一軍進駐長崎。
他本人更是攜金虞姬、張嫣住進了前任奉行的豪華官邸,用實際行動向外界表明,開原軍並非傳說中的強盜和破壞者,他們是要認真經營這座城。
當長崎街巷間的倭國商人們還在傳言關於平遼侯與兩個絕色女子的風流韻事時——日本人對此類話題最感興趣——活躍在長崎港口的歐洲商隊們,卻已覺察到各國對日貿易秩序即將遭到嚴重破壞。
一場針對野蠻韃靼人(開原軍被他們視為蠻夷)破壞自由商業所進行的懲戒行動,正在歐洲商隊之間秘密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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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崎奉行官邸。
一道畫風清雅的屏風前麵放著一把刀架,刀架上擺放一把破舊不堪的雁翎刀。
一個身著和服的俊朗武將,箕坐在精致豪奢的榻榻米上,縮著脖子左顧右盼。
這樣的坐姿和動作委實不雅,一看便不是正兒八經的日本人,至少不是一名合格的長崎武士。
劉招孫雙手交叉於胸前,雙眼一陣亂眨,看起來頗為局促。
此時此刻,平遼侯身體左右兩側,分彆跪坐著一位絕色女子。
“夫人,聽我解釋。”
劉招孫身子朝左邊蹭了蹭,偷偷望向金虞姬側臉,聲音嚅囁道。
金虞姬臉色不悅,看也不看劉招孫。
劉招孫聳聳肩膀,露出一臉無辜表情,嘟嚕道
“隻是萍水相逢,那晚喝多了,都記不得了。”
金虞姬柳眉倒掛,怒道“喝多了?平日滴酒不沾的人,那晚喝了多少?”
平遼侯還要辯解,旁邊一位白衣少女哭啼抹淚道
“平遼侯,您還記得那年大明湖畔的張雨荷嗎?”
劉招孫哭笑不得
“什麼那年,不就是去年的事嗎?大明湖在濟南嗎?我們那晚是在文登,等等,張雨荷又是誰······”
話剛說出口,他便後悔。
隻見金虞姬瞪大眼睛,手掌已經攥成拳頭。
劉招孫心驚膽寒。
“還有個張雨荷?官人真是····”
金虞姬揮動拳頭,一時竟然語塞。
白衣少女對安遠將軍抿嘴微笑,轉身望向平遼侯,嬌嗔道
“文登縣旁便是大明湖,雨荷是妾的字,一時歡情,妾記了好些天,平遼侯到底是涼薄之人,說忘便忘了,罷了罷了····”
劉招孫無語。
“打住,那晚我真記不得了。”
他連忙求饒。
白衣少女卻是不依不饒
“妾還記得。”
這位自稱張雨荷的白衣絕色少女便是美人張嫣。
自從去年和平遼侯那次魚水之歡後,她便留在了威海衛。
因為是康應乾養女,又受誥命夫人關照,大家都以為她和平遼侯關係匪淺,於是文登一眾民政官員都拚命討好這位姑奶奶。
張嫣在文登等了兩個月,一直等著大軍凱旋,可是左等右等,始終沒等到平遼侯消息。
直到康應乾被征調九州,順路去文登拜訪一眾同僚,見到了張嫣,便帶她來到了長崎。
於是,才有了“張雨荷夜闖奉行府,薄情郎翻臉不認人”這段故事。
“這是平遼侯贈妾的信物。”
張嫣遞來一把折扇,劉招孫剛要伸手,便被金虞姬一把奪過。
打開來時,但見濃墨重彩,勾皴點染,扇上畫作一幅“煙雨圖”,並題詩一首
雨後荷花承恩露,滿城春色映朝陽。
大明湖上風光好,著棋山高恩澤長。
劉招孫腦子嗡嗡亂響,那晚確實喝了酒,醉成爛泥,記不清是否還寫詩詩。
金虞姬氣衝衝將折扇扔到劉招孫懷裡,起身便走。
“什麼破詩!”
“夫人,這不是我寫的。”
張嫣補刀道
“妾深知這情緣恐難久長,為表明心意,也在錦帕上寫了古樂府詩一首,回贈平遼侯,詩曰
君當如磐石,妾當如蒲葦。
蒲草韌如絲,磐石無轉移。
“平遼侯,那手帕還在你胸口否?”
金虞姬見張嫣如此囂張,剛走了幾步,索性也不走了,站在玄關,叉腰望向劉招孫,向夫君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