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定元年臘月二十九日,新年將至,東直隸(原濟南府)下了場大雪,紛紛揚揚的鵝毛雪片兒飄了一夜,東都內外銀裝素裹,積雪淹沒行人小脛,各項工程建設全部暫停。
大雪雖然影響了大齊備戰,然而對農事來說卻是好事,好個瑞雪兆豐年,大雪預示乾燥冰冷的小冰河氣候,或許暫時告一段落,明年,應當是個好年景。
除夕這日,武定皇帝結束了對山東北部屯堡、商會、兵營的視察,匆匆返回東都皇宮,與家人團聚。
視察廠礦、鹽場、造船廠延遲到正月初三以後。
小彆勝過新婚,皇帝在各州縣巡視一月,如今終於歸來,楊青兒陳圓圓自然喜出望外,連帶著琥珀杜鵑兩個美人兒,在宮中等不及待,幾人對皇帝細心服侍,一番如膠似漆·悱惻纏綿,自不多言。
臘月三十兒一大早,劉招孫從夢中醒來,聽見宮外小太監們在喊“祥瑞”,躺在拔步床上小憩,沒有立即起來。
皇後與貴妃此時都醒了,兩個美人兒睡眼朦朧,一左一右依偎在皇帝懷中,但見鬢亂釵橫,眉眼間攏著的雲霧般的憂愁。
陳圓圓問道
“陛下,外麵太監在說什麼?”
“是小太監在報祥瑞,應該是東方祝安排人做的,東方祝是個細心人,咱們也該起來梳洗了。”
當下三人梳洗完畢,皇帝帶著西皇後和陳貴妃前往宮內外各處拈香禮佛,設供祭祖,祈求神靈護佑。
此時皇宮內外忙忙碌碌……各宮門都換了門神,聯對,掛牌,新油了桃符,煥然一新。
宮門挑著大明角燈,兩溜高照,各處皆有路燈。宮中上下人等,皆打扮的花團錦簇,人聲嘈雜,語笑喧闐,爆竹焰火,絡繹不絕。
剛剛在重華宮吃了早膳,轉眼便到了中午。劉招孫照他均州老家的過年風俗,在承運殿舉行大宴,正午先吃年夜飯。
雖是家宴,卻不怎麼拘束禮節,除了家人,劉招孫還宴請了留在山東那些單身沒有家室的臣子,邀請這些人一起過節。
應邀赴宴臣子有
艦隊副將孟進寶,澳洲宣撫使呂德民,北部探險隊副主官李三光,修女兼刺客兄弟會黛芙妮修士,以及禦醫老宋頭。
幾位部下皆受寵若驚,絲毫不敢拒絕皇帝的邀請。皇帝如今喜怒不形於色,行事越發陰鷙狠辣,不僅是敵人,連自己人也感覺不寒而栗,短短一月時間,大明湖畔已經栽種了五百多棵法國梧桐樹,每棵樹下都活埋著一個或兩個帝國的敵人······
午時初刻,和韶樂聲起,大齊皇帝禦臨寶座,總管太監東方祝步出殿外,扯著尖細嗓子宣布家宴開始。
皇後、貴妃、群臣依次入宴,在樂聲中,太監開始傳擺熱湯,給皇帝送湯膳盒一對,左邊是紅白鴨子大菜湯膳、粳米膳各一品,右邊是燕窩捶雞湯、豆腐湯各一品。
皇帝讓太監東方祝給李三光夾菜,給他倒酒。
李三光隻剩一條右臂,和楊通一樣,他也戴個鐵鉤子,平日藏在袖子裡,他身形孱弱,庫頁島之行對他打擊太大,回到山東後,身子骨更瘦,漸漸不成人形。
武定皇帝聽李三光講述完庫頁島發生的事情後,並沒有責怪這位主官最終選擇撤退,讓劉招孫驚奇的是,哥薩克人的大規模冬侵,竟然比曆史上提前了三到五十年。根據北部探險隊與哥薩克人的戰鬥經曆來看,這群毛子戰鬥力極強,形同野獸。曆史上康麻子在雅克薩和哥薩克人打得有來有回,全副武裝的滿清正規軍竟然和探險隊性質的哥薩克人打得難解難分,因為地理運輸等原因,我大清始終無法有效投送兵力至到這塊不毛之地,然而最後圍城數月,才將勉強將彈儘糧絕的沙俄擊退,不能不說明一些問題。
想起要和哥薩克人決戰,不顧血流成河一個個去啃庫頁島上的棱堡,武定皇帝不免頭痛。
李三光現在的職務為大齊礦場技術總顧問,憑著早年從師傅徐霞客和傳教士金尼閣那裡學到的礦產知識,在開礦途中給礦工們進行指導。這次為備戰遼東,工坊需要更多鐵礦石鑄炮、澆灌火銃,鎧甲和馬鐙需要更精良的鋼鐵。金尼閣宋應星茅元儀等人都不在,所有重任都落在了李三光身上。
家宴繼續進行,喝過熱湯,柳敬亭為眾人評說《宣武將軍大戰後金巴牙剌》經典曲目。
陳圓圓第一次聽這段評書,聽到宣武將軍說出“斬殺阿敏五次”時,不由噴飯。
柳敬亭原是左良玉軍帳下說書人,據說在江南很有名氣,當初江北四營在臨清大敗,他被齊軍俘虜,現在就成了皇宮禦用說書人。
“何人踞坐戎帳中,寧南徹侯昆山公。手指抨彈出獅象,鼻息呼吸成虎熊。帳前接席柳麻子,海內說書妙無比。長揖能令漢祖驚,搖頭不道楚相死。”
這幾句詩寫的就是柳麻子為左良玉說書的場景。
皇帝及後妃呈送奶茶,傳送各類點心小吃,都是從皇帝那裡向外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