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德五年九月三十日,南京紫禁城慈寧宮正殿。
兩宮太後相向而坐,金虞姬手持拂塵,楊青兒敲著木魚,一釋一道,皆沉默寡言。
琥珀杜娟幾個遠遠站在門口侍奉,和兩位太後一樣,這些貼身宮女們,現在也都上了年齡,早已不再是青春爛漫的少女。
宮殿外麵的天空傳來鴻雁悲鳴,一隻落了單的大雁忙著在雲霄間尋尋覓覓,尋找歸家的路。
金虞姬看了眼銅爐中即將燃儘的檀香,將手捧著的《太上純陽真經》放在了膝頭。
“堪兒兩日沒來請安了。”
楊青兒放下木魚,抬頭望向金虞姬,那張曾經美豔動人的臉,如今已爬滿了皺紋,兩鬢烏黑的發髻上也平添了幾根銀絲。
“皇帝這幾日忙得很,哪有心思來看我們這兩個老媽子。”
楊青兒語氣顯得雲澹風輕,仿佛在說極遙遠的事,可是金虞姬知道,小皇帝現在究竟在忙什麼。
“皇帝今年重陽節還送我了這個銅爐,還有檀香,就是這個,”
金虞姬邊說,邊指了指麵前那個造型彆致的銅爐。
楊青兒瞥了眼銅爐,很快聞到了濃鬱的檀香味,壓抑的情緒才稍稍緩和一些。
她想起父親楊鎬在世時,耗費重金,希求得到一塊純正的暹羅進獻宮中貴人,可惜最終還是沒能買到。
“你這檀木是暹羅國進貢的,價值不菲呢。”
金虞姬敷衍的笑了笑,沒有作聲。
楊青兒若有所思道“福建那邊的齊軍,準備收複兩廣,等平定廣東,接下來就是南邊那些小國了,怪不得暹羅會主動示好。”
兩個女人絮絮叨叨說了好一會兒,話題又回到劉堪身上。
“虞姬,你該勸勸堪兒。讓他適可而止。哎,剛把裴大虎送走,又要治謝司長的罪,聽說連東方祝都在被調查·····這樣子一下子把咱大齊勳貴都逼急了,難免不會有人做出不利於大齊的事。”
“我怕他鎮不住這幫子老臣。”
金虞姬回憶起往事,根本沒聽楊青兒在說什麼。
直到楊青兒說完,她才低聲道“陳貴妃和張嫣容貌完全一樣,連說話聲音都很像,讓她去勸皇帝,皇帝應該會聽。”
楊青兒笑道“堪兒和那個陳貴妃無甚聯係,不會聽她的,要勸,還得靠你啊,虞姬。”
金虞姬麵露為難之色。
她知道劉堪有自己的苦衷。
被父皇壓製太久。
從武定禪位到現在,已過去十多年了。
這十多年來,劉堪身為大齊皇帝,卻要看父皇臉色,忍辱負重。
現在得到大權,恨不得立即重新製定大齊國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