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茶樓之事,已然過了數日,璃月港中關於千岩賦的風評,正在逐步好轉,那些嘲諷的跟風者已是銷聲匿跡。
至於那些什麼都不懂,一味的吹捧者倒是還在,隻不過也就是給人看個樂嗬,閒來無事,逗悅取樂罷了。
在這場風波之中,似乎沒什麼表示的作者蘇平,此刻正被夫子召到房中,麵見兩個來客。
一位中年男人,麵上留有胡須,大致看得出,年輕時候是個相貌英俊的男子。
而另一位,則是蘇平看見過的,還蹭了其一頓好茶的李自得,隻不過此刻他的模樣,真說不上多好。
頭上沒有戴冠,隻是簡單的束發,那一身做工用料精細的白底藍紋衣袍,換成了淨素衣,坐在位置上,低垂著腦袋,好似十分落寞。
中年人,也就是李當成,麵上帶著歉意,道“夫子,前些日小兒在茶樓之中,出言不遜,辱了您學生的名聲,今日在下特地帶著小兒,前來謝罪。”
說著,他朝身旁的兒子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說話。
李自得這才連忙垂首,急聲道“之前是我錯了,什麼都不懂,就去對那首千岩賦指指點點,請孔聖人責罰!”
這副低微的模樣,與前些日子的囂張跋扈,簡直都沾不上邊,若是眼神不好使的,估計會以為是兩個人。
孔夫子捋了捋胡子,望向自己的學生,緩緩問道“子安,此事與你有關,你待如何?”
李氏兩父子也看向這七歲孩童,等待回複。
“這個……”蘇平雙目微闔,麵上思索考慮著,其實心裡並沒多大反應,甚至十分平靜。
李自得趁熱打鐵,一個勁地在那懇求,各種好話,給蘇平都捧到了天上,仿佛他就是天地間的唯一,就是世上最好的存在。
饒是聽慣了奉承的蘇平,也是微微動容,這李自得還真是個人才,話術的作用算是在他身上體現得淋漓儘致。
“嗯,那好吧。”蘇平微笑著,一副寬宏大量的模樣,但實際上就是為了順水推舟,不然以後也是難做。
“此事本就不算大事,就此揭過也好。”
孔夫子笑道“善。”
“多謝蘇小友寬宏。”李當成慈眉善目地笑笑,看著的確是一位人民父母官的模樣。
李自得便沒有這樣的沉著,一直不斷地說著謝謝,仿佛再沒有其他的詞語,可以概括他此刻的心情。
畢竟,他是一個很怕自己父親的人,這次事情可是被狠狠訓斥了幾頓,差點就要動上手了,還好李當成念著亡妻,這才作罷。
否則呐,李自得恐怕是少不了被一頓打。
又寒暄了一陣,李氏父子準備告辭,剛剛起身,孔夫子就製止他們,自己也是起身,走到跟前。
“李大人,既然子安選擇揭過此事,那麼這些禮品,還是收回去吧。”
“不可啊,致歉之禮,哪能收回呀,夫子還是收下,不然我心裡過意不去。”李當成勸道“夫子就請收下吧。”
“孔聖人,您收下吧。”李自得也是同樣在勸。
推辭了半晌,李氏父子將禮品留下之後,抬腿就走,不給其追來的機會,匆匆出了庭院。
追到門口,隻看見兩道背影的孔夫子,幽幽一歎,看向身旁同樣追出來的學生,緩緩說道“子安,將那禮帶去,你用吧。”
“夫子,這……”
“你我之間,就不必推辭了,本就是該找你道歉的,拿去吧。”孔夫子擺了擺手,邁步走回自己的房間,關上門。
留在原地的蘇平,開了手捧著的禮盒,裡麵是一些點心,做工精細,用料講究,估摸著是上門送禮通用的東西。
蓋上盒子,蘇平邁步也要回寢室,不過三位學兄在此時竄出,似乎等候多時。
“嘖嘖,小學弟呀,怎麼這般容易就放過他了?”曾皙疑惑道,人善被人欺這個道理,莫非小學弟還能不懂。
蘇平輕聲笑道“人家父親都找上門來,人也卸冠素衣的,我要是再胡攪蠻纏的,倒是顯得夫子的教導不好。”
“再說,他幫我帶了那麼多的熱度,我感激還來不及呢,要是下次他再這樣,那可就好了!”
顏子淵雙手環抱著,豐神俊朗的麵上露出笑容,讓人如沐春風,“小學弟,心胸寬廣,氣海如宇啊!”
“過了,這就過了。”
……
話說,李氏父子倆出了庭院之後,並肩在街上走著,溫和的陽光灑落,十分舒爽。
李當成雙手後背,道“自得啊,這次爸幫你擺平了,但那是人家不在意的情況,你下次可注意些吧!”
“嗐,知道啦!爸你這一路都說了幾遍了,我都會背誦了!”李自得擺了擺手,臉上有些不耐。
李當成冷哼一聲,“皮癢了?”
“不敢不敢!”李自得頓時蔫了,神色萎靡,沒有再開口反駁,而是腳下一邁,跑開老遠,隻聽得傳來一句“我知道錯了,但我就是不改,哈哈哈……”
“這混小子!”李當成在原地,單手握拳,麵上露出怒色,不過卻沒有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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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原地,渾濁的雙眼中滿是滄桑,一聲歎息後,仿佛是又老了幾歲,若有彆人在此,恐怕會認為,李當成是在歎息這個不成器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