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安宮之前有個名字,叫弘義殿。
自從李淵住進去之後,便改名為大安宮了。
可能是覺得弘義殿這個名字太過於小氣,畢竟李淵之前所住的地方乃是太極宮,殿終究是沒有辦法和宮相比的。
為了相媲美李淵的身份,便改成了大安宮。
取自於大唐安定一說。
大安宮有些寂寥。
這裡是真正的深宮,牆角處的青草都要長到半個人那麼高了。
一切都靜悄悄的。
之前李世民是來過的,雖說次數不多,但之前每次來,不像是今日這般如墓地一般死寂。
那時候還有各種宮女嬪妃的歡笑聲。
自從李淵住進大安宮後,渾身的力量都用在了女人的肚皮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導致李淵的精氣神消耗的很快。
畢竟一個六十多的老人,還像是年輕人那般日夜奮戰,著實是一條自暴自棄,自尋死路的路。
隻是現在,李世民感覺大安宮有些冷。
“他······”
“真的快要時日不多了?”
李世民聲音有些沙啞,低聲詢問道。
長孫皇後點點頭“臣妾讓太醫署的人一直注意著,何署正說,太上皇的身子今年破滅的比往常都要快。”
“這個破滅,是從人的靈魂開始的,靈魂即將寂滅,肉體自然就很難撐住了。”
長孫皇後聲音有些低沉。
李世民重重一歎。
步伐卻是更快了些。
宮殿之內。
當李世民和長孫皇後到的時候,李淵就斜躺在一張低矮胡床上,身上搭著一張完整的虎皮,白發垂垂,蒼老的就好像是深山老林中死去的枯樹那般。
就那麼閉著眼睛,好像已經死去。
李世民站在那裡,雙眸就直直盯著眼前這位老人,緊緊攥著拳頭。
他對於這個老人的情感是複雜的。
但,有一點卻從未變過,這個人是自己的父翁。
長孫皇後已經跪在了地上。
“父皇,兒媳帶著二郎,來看您了。”長孫皇後鄭重的行禮。
她拉了拉李世民的衣角。
看著長孫皇後的眼神,李世民單膝跪地“父皇,兒臣給你請安。”
大興安宮內響起稍稍雜亂的聲音。
一群宮女迅速跑了出來,跪坐於兩側。
李淵的眼皮動了下。
他緩緩睜開,扭頭,愣愣望著李世民和長孫皇後“是,觀音娘嗎?”
“二·····二郎?”
李淵有些不敢相信的用手指撥開垂下的白絲,好讓自己看清楚“二郎,你是來為父皇,送行的嗎?”
“父皇要死了。”
“能在死之前見你一麵,父皇很高興。”
李淵的眼睛裡有了些彩色,不再全是灰白之意。
“父皇福長德全,定能長壽百歲。”李世民沉聲道。
李淵笑著搖搖頭,他向李世民伸出手,輕輕擺動,示意李世民走的更近些。
李世民走了過去。
李淵打量著麵前的兒子“剛才,父皇我夢到了你的娘親,像,太像了,你和你的娘親是最像的那一個。”
“她要來接我了。”
李淵枯瘦的眼眶中,落下了兩行濁淚。
“原本我都快要忘了你娘的樣貌,看到你,我全都想起來了,想起來了。”
李世民見此情形,也不由動容,鼻頭發酸,眼角濕潤。
對於太穆皇後,沒有人心中不敬重。這也是李世民可以容忍李淵在後宮胡搞的原因之一。
不然,沒有那個皇帝在自己快要四十歲的時候,還能聽到自己弟弟妹妹出生的消息。
竇氏太穆皇後和李淵有四個兒子,分彆是李建成,李世民,李玄霸,李元吉。
還有一個女兒,為平陽公主。
隻是,太穆皇後死的早,但即便如此,李淵也從未想過更換皇後之位。
他心中的皇後隻有一個,那便是竇氏。
竇氏活著的時候,李淵完全沒有展現出對女色方麵有什麼特長和喜好。
這個喜好是從太穆皇後去世開始的。
可,不論是當皇帝,還是太上皇的時候,他也隻有一位皇後,那就是竇氏太穆皇後。
就衝這一點,李世民也不敢說自己老爹的任何不對。
便是他心裡也隻有一個皇後,可他也做不到像李淵那般專情。
現在長孫皇後還活著,他的後宮早就已經是塞滿了妃子。
“父皇,母後隻是來看看你,母後肯定也想著你長命百歲呐。”長孫皇後跪坐於一側,說道。
李淵笑了。
他斜了眼李世民“不死不行了,二郎,你心中定也一直催促著父皇吧。”
李世民擠出來一絲微笑“父皇怎麼能這麼想呐?”
李淵歎了口氣,他認真的望著李世民“二郎,我這輩子你知道我最後悔和最驕傲的事情是什麼呐?”
“請父皇賜教。”李世民沉聲道。
“我最驕傲的事情就是生了你,我最後悔的事情同樣是生了你。”李淵說的不快,因為隻要一說快,他的呼吸似乎就有些跟不上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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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的臉色沒有任何改變。
“父皇,兒臣肯定是驕傲讓你更多些。”李世民沉聲道。
李淵深深看了眼李世民。
良久,輕輕一笑,他點了點頭。
“你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