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息後，深吸口氣，淩厲的目光漸漸散去，雙眸，微垂。
“你是太子，杜荷向來和東宮走得近，這事你不知道？”他的聲音弱了些，好似累了。
“若是兒臣知道，也不會釀成現在之禍患。”李承乾心裡咯噔一下，趕忙回道。
“你從長樂那裡，借走的三十萬貫，做什麼用了？”李世民再問。
李承乾抿了下嘴角，身子，躬的更低了些。
“回······回父皇，全都投入木炭之中，想要平息木炭價格，可誰知道，那些商號瘋了，這三十萬丟進去，竟······竟然一點效果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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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臣，兒臣慚愧。”
“幸好，幸好，兒臣抵給長樂的北山之地，被秦川伯尋到了這般法子，不然，不然兒臣定也是難辭其咎。”
李承乾把早就想好的回答，立馬說了出來。
他知道，李世民遲早會問自己三十萬貫的事情。
李世民扭頭看了他一眼。
李承乾垂耳聆聽，無比恭敬。
“三十萬貫，你不用還了，北山之地，也不要想了，既是約定，那麼便抵消了。”說罷，李世民直接轉身朝大殿走去。
他真的感覺累了，不願多想。
李承乾趕忙再行禮。
而李世民聲音不絕，繼續響起。
“駙馬失德，倒行逆施，從現在起，和城陽公主再無瓜葛。”
“罷黜駙馬都尉之名，罷免鴻臚寺少卿之位，廢除襄陽郡公之爵，著·······著於克明墓前，披麻戴孝，祭祀少牢，而後······而後徒步前往慈州，交於杜鉤教誨，告訴杜鉤，父已亡，長兄當為父，子不教父之過，他······他當替他阿耶，好生圈管杜荷！”
說到後麵，李世民的聲音也是有些心傷顫抖的。
這，終究也是他看大的孩子啊。
這，終究也是老友之麒麟啊。
心痛，怎能不心痛。
走進大殿，長孫皇後輕輕扶住了李世民的胳膊，示意寶春把殿門關上了。
城陽抱著小兕子，緩緩站了起來，靜靜望著父皇和母後。
李世民雙臂垂下，寬袖拂地，閉上了雙眼。
“陛下······”長孫皇後喚道。
“觀音婢，朕，對不起克明啊。”李世民很悲痛“前些陣子，朕還夢到了克明。”
“陛下，杜公若知陛下心中所念，定也·····定也會欣慰的。”長孫皇後連忙勸慰“陛下對杜荷，已是仁至義儘，天下人定也挑不出任何話來。”
李世民搖搖頭，又是重重歎了口氣。
他走到案桌前，坐下。
城陽趕忙斟茶。
李世民瞧著城陽，陰沉的臉色，終是有了些光芒“城陽，你不要太過於憂愁，父皇改日，再給你尋個好郎君。”
城陽聞言，急忙跪伏在地“父皇，兒臣今後，隻想侍奉父皇和母後身側，良人之事，已不是兒臣所求。”
“陛下，算了。”長孫皇後把城陽扶了起來“安心，安心啊城陽，不會了，不會了，父皇和母後，絕不會再逼迫你了。”
“不然，母後真害怕，你再走你姐姐的路啊。”
“到時候，你可讓母後還有父皇，怎麼過活。”
“有一個長樂，就夠了，夠了。”
長孫皇後可不敢再隨隨便便拿自己的女兒婚事玩笑了。
長樂的教訓，就在眼前。
李世民揉了揉鼻子，有點尷尬，瞧著惶恐的城陽，長長吐了口氣“這事，不說了，不提了，你姐姐已遠走冀州，也好，也好，你回來了，就多陪陪母後，多陪陪父皇，多帶帶兕子。”
“其他的，不說了。”
“不說了。”
李世民端起茶杯，一口飲儘。
城陽有些發白的臉色，聽到這話，才漸漸好了些，規矩跪坐於一側，攬過小兕子，抿笑道“長樂姐姐，兒臣著實佩服呐。”
“哎喲，你可彆學她！”長孫皇後剛坐下差點跳起來“城陽，母後不隨便給你許人了，你，你發誓，你保證，可不能重走你姐姐的老路。”
城陽提起長袖，掩嘴輕笑“放心吧母後，兒臣就算想學，也沒有姐姐的本事啊。”
“哈哈哈········”李世民望著她們母女倆，不由輕笑了出來。
低沉的氣氛，稍稍也活躍了起來。
“好了好了，城陽，你已好久沒有陪父皇和母後用過膳了，吩咐下去，中午······中午讓膳房好好準備。”
“改日，父皇再帶你去秦川府，讓張小子親自下廚，鼓搗下勞什子火鍋，你肯定會喜歡的。”
“等雪化了，你還沒去過神仙岔吧，正好，朕也想出去散散心，到時候朕帶你去神仙岔再轉轉。”
“唔·····還有北山，都去轉轉，去瞧瞧。”
好似是心裡對自己的女兒有虧欠，現在有了機會，想把這些年的虧欠，一股腦的彌補回來，李世民已迫不及待的安排了起來。
剛才的低沉，徹底散了，漸漸喜氣洋洋，熱鬨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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