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最終離去，那扇緊閉的店門，仿佛預示著他們的工作安排，無從談起。
“這事兒哪能就這麼算了？”王梅眼中閃過一絲堅決，“我得找老太太好好聊聊，訂婚這事，還得提上日程。”
李清蕊的日子過得風生水起，她這婚姻大事，自然不能落空。
李清蕊踏進店裡，隨手整理好賬本，打算返回縣城的廠子。
這批發站的生意如火如荼，張敏一個人記賬也忙不過來，李清蕊便讓她記下每一筆賬，月底再帶回廠裡給會計核算。
張敏嬉皮笑臉地展示賬本，“李老板，你瞧，王大娘最近寫字可有長進，這幾頁都是她的手筆，我檢查過了，一筆不錯。”
李清蕊低頭一頁頁翻看，“大娘這進步，真是神速，上月還隻會寫個名字呢。”
王大娘被誇得喜笑顏開，“哪裡哪裡，這幾個字都是常客的名字，能寫好，全靠小琪和那位柯老夫子耐心教導。”
“柯老夫子？”李清蕊心頭一跳，總覺得這個名字頗為耳熟。
張敏解釋道“大娘村裡的教書先生啦，每次大娘從村裡回來，都帶著字帖，大娘學得快，我奶奶也跟著認了不少字呢。”
“哎呀，想起來了，是那位讓人敬重的柯大爺嘛。”李清蕊腦海中浮現出他的身影，雖然在村子裡並不起眼，但畢竟曾經是位有學識的老夫子，村裡人對他都存著敬意。
“對啊，他家裡還有個孫女柯敏，小時候你們倆可是形影不離的玩伴。”提到柯敏，王大娘思索片刻，終於還是提到了這件事，“那丫頭也是個可愛的姑娘，要不是她父母南下後音信全無，她也不必留在農村，沒法繼續上學。幸虧有柯大爺這個老學問家指點，她的學業也沒落下，尤其是數學，小腦瓜子聰明得很。咱們店鋪裡事情也不少，要不把小敏叫來搭把手，這樣一來，小琪也能偶爾鬆口氣。”
她識字不多，李清蕊又常在外奔波，若非李母偶爾來搭把手，張敏一個月都難得休息一天。
“王大娘，這賬本可不能隨便給人看，除了我媽，我就信得過你和小琪。”雖然給張敏漲了工錢，但長時間無休的工作，總歸不是個辦法。
王大娘若能幫忙認字，分擔些工作，張敏也能有個固定的休息日。
張敏卻被這番話感動了，“彆擔心，大娘，現在店裡人手足夠，我記記賬而已，不覺得累。再說莊阿姨也常來幫忙，我也能休息。”
“看來是大娘我考慮欠周了。”王大娘略帶歉意地說道。
“大娘一發話，我哪兒敢不從啊。”李清蕊胳膊肘輕碰著王大娘，笑眯眯地說，“縣裡那食品廠快招人了，柯敏要是願意，您就問問她，去縣裡上班多好，離家近，還能常回來照應柯大爺。”
“好嘞！”王大娘樂得合不攏嘴，興衝衝地在她手上輕拍一下。
李母推門而入，眼前的一幕讓她心頭泛起層層漣漪。女兒與外人親熱有加，自己這個當媽的卻似有隔閡，這滋味兒真是不好受。女兒回家這段日子，她儘力彌補，可相親那檔子事兒，像根刺一樣橫在兩人之間，需要時間慢慢拔除。
“媽，你來了。”李清蕊抬頭，給了母親一個溫馨的微笑，張敏也跟著喊了聲“阿姨”。
“妹子，來了啊。”王大娘熱情地打過招呼，拉著張敏輕巧地走到外屋，給她們娘倆留個私密的說話空間。
李母輕輕點頭，走到女兒身旁，嘴角含笑，“我這一回來，就直奔這裡，今天可算見著你了，大忙人。”她暗暗希望，母女倆能更加親密無間。
“媽，你工作那麼辛苦，三班倒累人得很，可得空多休息，彆老往這裡跑了。”李清蕊心疼地看著母親，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李母在家休養了數日，自覺精神飽滿，便興衝衝地跑到女兒李清蕊的小店，樂嗬嗬地說“寶貝女兒，媽在家悶得慌，還不如來你這兒透透氣，順便給你搭把手。”
她邊說邊笑，眼裡滿是歡喜，“店裡事兒多，我也能多看看你。”
李清蕊抬頭，目光關切地在她臉上打轉，問“媽，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李母對女兒的那份牽掛，李清蕊心裡清楚，每次電話裡的噓寒問暖，每次見麵時的細心準備，都讓她倍感溫暖。
李母見女兒緊張，反而笑得更開心了，握著李清蕊的手說“傻丫頭，媽好著呢，就是廠裡最近不太平，停工了。”
聽說是這事，李清蕊暗自鬆了口氣。
“媽，你乾脆辭職吧，來我店裡，我給你開工資。”李清蕊認真地說，她知道母親在王家過得並不容易。
她早已安排妥當，店裡重活都請了小夥子們幫忙。
李母隻需記記賬，三個人分工合作，輕輕鬆鬆。
李母一聽，卻有些不高興了，“你這孩子，媽來幫忙還要工資，真是的。”
李清蕊愣住了，她沒想到母親會這樣想，撓了撓頭，疑惑地問“開工資不是應該的嗎？”
李清蕊和陳母合作，向來公私分明，一筆筆賬目清清楚楚。與陳菲更是坦率直接，賬目算得明明白白。
“就算是親娘親哥，該算的賬還是要算嘛！”
陳母久經商場，對這些規則自然熟悉得很。陳菲那直爽的性子，更是喜歡這樣直截了當。
李母在工廠裡待了大半輩子，卻總以人情為重，對女兒這番做法頗感不適應，心裡頭總有些疙疙瘩瘩。
不過，隻要能幫上女兒，她也就心滿意足了。
李母板起臉，語氣有些不滿“和媽還談什麼工資？”
李清蕊眨巴著眼睛，笑眯眯地解釋“媽，您不拿工資，王大娘和小琪的班次也不好安排，工資計算也亂糟糟的……”
她看出李母的不安，腦筋一轉，笑嘻嘻地拉住她“好啦好啦，不提工資，就當女兒我每月孝敬您，總行了吧？”
回到家，李母忙裡忙外，為女兒準備飯菜，對外頭的喧鬨聲充耳不聞。
王保民一進門，就瞧見妻子心情頗佳，邊忙活著手裡頭的活計，邊輕聲哼著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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