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伍無意間抬頭,撞進二丫的一雙眼,暗道,一般人這個時候,不是嚇得身體哆嗦就是哭聲連連,這女子居然麵不改色,眼中沒有任何情緒。
老伍皺了皺眉頭,心裡升起一絲不快,他不喜歡沒有情緒的,那不就和死人沒甚區彆,顯得他技術不到家一樣。不過不要緊,一會兒動刀的時候,他會讓她叫出聲。
嗯,如此一想,好像也不錯。
中年男人湊到女人的腿前,將手按在女人的腿傷處,那裡的傷口正在愈合,他用手把女人傷口處的皮拉扯開,然後用小刀一劃,切出一個更大的口子。
二丫腿上的肌肉開始止不住地顫抖,老伍見了,心驚不已,好個有毒氣的丫頭,這個樣子也不見吭一聲兒。
正在他刮拉之時,牢房過道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人還未到,聲音先傳來“放人!快放人!”
牢房眾人掉頭看去,是譚捕頭,正是之前帶衙役搜查客棧之人,那姓譚的捕頭見了刑架上的二丫,又看了看女人血流如注的大腿,眼前一黑,差點沒站住。
“爺嚛,老伍,你咋下手這快哩!你把她傷了,咱幾個吃不了兜著走哇!”譚姓捕一腳踢在一個衙役屁股上,嗬斥道,“還不快快將人放下來。”
其他幾人不明所以“不是縣令讓老伍施刑的麼?怎麼又把人放了?”
“還縣令?!他自己都被抓了,這女人是太子府的人,傷了她,咱們不知有幾個腦袋夠砍的。”
唬得幾人趕緊把人解綁,老伍手裡的驗屍刀直接掉到了地上,一雙從來不會顫抖的手,此時開始抖擻不停……
二丫被衙役從刑架上放下來,扶著往外走去。
“等一下!”
眾人看去,發聲的是老伍,隻見他脫下自己的外衫,圍在二丫的腰際,遮擋住女人一條坦露修長的腿兒,指望這點殷勤能救自己一命。
嘴裡還一邊喃喃訥訥“莫怪——莫怪——我也是遵命辦事,都是混口飯吃。”說到最後還來了一句阿彌陀佛。
從始至終女人沒說一句話,兩條胳膊伏在衙役的肩上,垂埋著頭,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昏死過去了。
沒人注意到,女人垂首的地麵上,有幾點濕漬,如同落了幾點微雨。
樂城的一處廢棄宅院,鄧秀看著仍昏迷不醒的阿讚,莫不是剛才出手重了,怎麼還不醒?
正想著,地上之人開始轉醒。
阿讚睜開眼,腦中有一瞬間的空白,繼而想起來剛才發生的事情。
“你醒了?”鄧秀鬆下一口氣,生怕把人打壞了。
阿讚揉了揉後頸,毫無征兆地給了鄧秀一拳。
鄧秀被打趴在地“阿讚兄弟,你聽我說……”
阿讚根本不理會他,徑直朝屋外走去,鄧秀一看就知道他準備去衙門,於是追上他的步子。
“你不能去!她走之前一再交代,讓我攔住你。”
鄧秀說完,見他腳步沒有半點停滯或放緩,乾脆幾步搶到他的身前,將人攔下。
“她都是為了你,你這一去,不是讓她白死了麼!”
正說著,院外傳來紛遝的腳步聲,鄧秀暗道一聲不好,還是找上來了,看來二丫刺殺失敗。這次是真的躲不過了,隻是……好不甘心……
院門被大力撞開,十幾個帶刀衙役湧進,一眼便看見他們,直奔而來。
鄧秀閉了閉眼,已經做好被抓捕的準備,然而預想的鉗製沒有到來,十幾名衙役將他們圍攏。他如果沒看錯,他們的臉上帶著笑?而且這份笑還帶了幾分討好?
他懷疑自己看錯了,再次看去,好嘛!他們笑得更歡了。
“二位郎君,敢問哪位叫阿讚?”
阿讚上前一步,麵無表情地伸出雙手“是我,走吧。”
鄧秀知道,阿讚這是想把他摘除在外,不想牽連上他。
十幾名衙役立馬呼啦啦將阿讚簇擁著,反把鄧秀擠到一邊。這些衙役怪怪的,在聽到阿讚的名字後,腿打著彎,覥著臉笑,一副殷勤樣。
“郎君怎麼待在這種地方,快快隨我們回去,太子大人和太子夫人來接您了。”
衙役們一個個狗裡狗氣的,又是圍護又是引路的架勢,把鄧秀看得一愣一愣,等等!他們剛才說什麼,太子?!
阿讚猛然回頭“你是說……”
衙役們點頭如搗蒜“郎君隨我們回,小的們之前有眼不識泰山,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還有一位女子,她去了你們衙門,她人呢,有沒有怎麼樣?”阿讚一心記掛二丫,就怕她出事。
“郎君不必擔心,太子來的及時,人救下來了,受了些皮外傷,沒傷及根本,田庸已下到獄裡,知州大人也來了,有罪判罪,會給您和那位姑娘一個公道。”
聽到二丫無事,阿讚才完全放鬆,轉頭看向鄧秀,微笑道“鄧兄,你看,我們沒騙你,你大仇可報了!”
鄧秀點點頭,雙手蓋住臉,退後幾步,轉身,看著眼前殘垣斷壁的宅院“爹、娘,鄧家眾口,你們可安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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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寒風過,枯葉簌簌零落。
二丫腿上的傷已被包紮好,看著虛空發呆,房門開啟,她心裡突然緊張起來,直直望去,來人是阿讚,女子撤回了剛才提起的緊張,微笑了一下。
阿讚走到她身邊站立,對女人的笑不作回應,聲調平平“以後我們各走各的,分道揚鑣,反正你的主意大,我管不了你。”
二丫一噎,知道他怪她獨自去衙門,以身為餌刺殺田庸,一時間,兩人都不說話。
正在此時,房門被打開,一個女聲響起“什麼各走各的,都跟我回去,沒我的同意就跑,跑出去也把你們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