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洪武三十年,十二月。
北平城中。
不管這一年老百姓過得好還是不好,年總是要好好的過的。
北平城裡街頭巷尾的都是人,家住城郊提著籃子進城兜售的,城中挑著擔子沿街叫賣的。
最大的幾條街道上,商戶們都派出了小夥計站在門口攬客。
不過,最近這些天,生意都有點兒難做。
“誒誒誒,謝嫂子。你去換了沒,真的多一鬥米麼?”
“呀,是陸家二子兒啊,換了換了,你們要有,也趕緊去,昨兒個,我去的時候門口放米的大木桶就剩個底了!”
“不是陳米跟碎米吧。”
“不是,那趙家糧鋪實誠著呢,一水兒新米。給我換好了,紮袋子的時候還多抓了一把,說我家裡老人多。”
“那我趕緊去!謝啦謝嫂子!”
“客氣撒,人家當家趙嬸子還說,要是想換棉布,她男人在西頭巷還有個布行,按著行價,能給多扯點。”
“得咧——正愁這個呢,我家老四終於能娶個媳婦了,好賴得弄幾匹布。”
“趙嬸子跟我熟才說的哈,你可彆跟誰都彆說。”
“行!!!”
“二陸子買這麼些布啊,發財了!”
“噓!拿寶鈔去買的。”
“不是隻能換米麼?布也行?”
“噓,小點聲,米,布,還有油,都成,你家缺啥,你悄悄的問問鋪子裡的人,都能給你指條明路,就是彆聲張,自己人知道就好了。”
“柱子家的,你去買了沒?”
“還沒呢,有點少,嬸子家是不是也是三貫,咱合一起買成不?”
“行啊!我也正愁呢。”
街上來來往往的人裡麵,時不時的就有那麼一兩個人,打過招呼湊一起,悄麼聲的聊幾句,而後匆匆離開。
城中幾條主要的街道上,也總有那麼一兩家糧鋪,油鋪,布行,還有雜貨鋪之類的,人頭擁擁。
詢問聲此起彼伏。
有成交的也有沒成交的,但明顯扛著東西回家的人一波又一波的。
中街趙氏糧鋪裡。
趙氏忙活了一上午,看著沒什麼人來了,就把幾個鋪子裡交上來的幾本賬冊搬出來點了一遍。
看賬冊上的數字跟張欣發出去的寶鈔數量差不多平了,交代了兩句鋪裡的夥計就匆匆的往燕王府趕。
“要是這寶鈔的價不往下掉,咱們這幾天收回來的數嚇人的很。”
趙氏收寶鈔收到手軟,把幾本賬冊奉給張欣的時候,說話的聲音還有點抖。
“不虧錢吧乳娘?”
張欣笑。
“不虧不虧,雖是利小,可架不住量大。”
趙氏到這會心才算是安定了下來,不過也沒全妥當。
她從懷裡掏出一封一點折痕都沒有的信再次遞給了張欣。
“姐兒,一堆城中的商戶寫了個聯名信說再有這樣是事要跟我們一起乾。”
“哦,還有這事?”
雖然這個也算是在張欣的意料之中,但來的這麼快,張欣還真有點驚喜。
她打開聯名信粗略的看了一遍,言辭懇切,頗有誠意的樣子,落款上寫的日期是十二月初九。
而今天是十二月初十。
月初張欣跟朱高熾商量完,又跟徐氏彙報了一下,得到肯定回複後,第一時間就把寶鈔當年禮這事給辦了。
頭一批給出去的是燕王府的護衛軍。
人數不多,把馬夫什麼的都算上,也就是一千以內。
按著級彆,每個人都有份,最少的也有三貫寶鈔。
看來短短不到十天的時間裡,護衛軍把寶鈔全花出去了,而這些商戶們就看出門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