鬨歸鬨,張欣還確實沒時間在王府等人來見。
把自己今天安排跟碧璽說了一下,讓布政使夫人去城外找她,她就帶著人出門了。
棚區那邊嚴重缺人,她要先去乳娘那邊,把乳娘張羅到的婦人送過去。
再去棚區那邊鎮一鎮場子。
人心總是貪婪的。
沒吃沒喝那會,給點吃喝,就感激涕零。
這會安頓下來,想法就多了。
每一個棚區都是臨時搭建,最邊緣的地方最熱,最中間的地方悶,大家都希望可以在陰涼又能通風的地方安置。因為這個,已經發生了好幾場爭鬥。
施粥的時候插隊,排前麵的人多要,人多擠來擠去的碰撞之類的時有發生。
張昶跟著公爹去了衛所,這些跟來的人,並不是太聽北平布政司這邊的人指揮。
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她之前每天都要繃著一張臉去各個營區巡一遍,看到不行的當場處理,壓製了一陣好很多。
大部分的人康複離開以後,留下的都是老婦幼,但山東女人,張欣也算是見識了一把,飆起來很飆。
她還是得隔三差五的去一下。
手裡的人不夠用啊,不夠用。
她那個收養孤兒的大院裡的孩子都來了,大得沒多大,小的太小,隻能做一些跑前跑後的活,幫她鞏固一下燕王府在災民心中的地位。
真得能獨擋一麵,起碼也得有個年時間。
當初要是再早一點回來就好了。
張欣邊想事邊走,這臉上的表情就是非常嚴肅的那種。
即便隔著一層幕離,大家也能感覺到張欣那股子無名的威嚴。
再加上她身後帶著的一群人,也同樣沒有太多的表情,所過之處,基本上鴉雀無聲。
巡完一圈下來,本來隨著日頭上升,有點躁動的棚區,沉澱了下來,一切都有條不紊的繼續進行下去。
回到出發點的一群人,也沒上馬車。
挽袖帶著人按老規矩在大樹底下給張欣張羅了一個能落腳的地方。
北平布政使張昺家的夫人過來的時候差點沒認出來張欣,但又一下子就認了出來。
在大樹的綠蔭下,布衣婦人,即便隻是隨意的坐著,也是身姿挺拔,宛如一棵獨立的大樹,散發出一種沉穩而堅定的感覺。
回頭接身邊丫頭奉上的茶水時,胳膊手腕的動作輕盈靈動瀟灑,撩起幕離喝水的時候,一縷不聽話發絲在微風中輕輕飄動,沒有一絲做作。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全部灑在她身上,形成一片片斑駁的光影。
乍一看覺得她與周圍的人好像格格不入,但又能融為一體。
張夫人幾乎想拍掌叫好。
這樣的世子妃比在燕王府的那個妝容端莊的世子妃,還要更上一層樓。
她從張欣身上能看到的不僅僅是皇家的富貴,還多了一層豁達女子的從容。
僭越的說,同樣都是民女,如今宮中的皇後都沒有這架勢。
他們過來北平前,帝後二人都召見了他們,做派好像很親民,但更多的像是缺乏底氣的籠絡。
到了北平,燕王跟燕王妃也召見了他們。
連她的幼子都說,燕王爺威武。
據說燕王妃早年也是英姿勃發,但她見燕王妃那次,好像燕王妃收斂了鋒芒,隻句句話不離孫子,半句不提京師。
“見過世子妃。”
張夫人恭敬行禮。
“免禮免禮,張夫人站我邊上來,大日頭的,曬化了。”
張欣微微一笑,受了禮也示意對方靠近自己。
“世子妃體恤,臣婦謝過世子妃。”
張夫人又行了一禮才挪了腳步,半側著躬身對著張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