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熾一直覺得。
這世道,不管你用多少美好又華麗的辭藻去修飾去美化它。
它還是個功利的世道。
大家都是為了生活的更好,蠅營狗苟。
作為上位者,隻要你能讓人家過得好,又在表麵上彆無所求,你就是一等一的聖人一般的存在。
延伸出去,朱高熾悟到了很重要的關鍵。
但凡你要挑戰目前的世俗規則。
你的新規則在拿出來的時候,不能是利己的。
要明晃晃的利他,或者暗戳戳的讓那些聰明人領悟到新規則裡實際的利他核心。
這套從張欣身上新鮮悟到的法門。
被朱高熾運用了在國子監學子的身上,運用在這一場辯論賽上。
這一場看似在為女子爭取權益消除影響的辯論賽。
實際上可以是一群男人在討論什麼樣的女子更有利於男人。
你是願意找一個你死了隻會嚶嚶嚶,養不活你的孩子,照顧不了你的爹娘的女子呢?
還是你死了還能幫你不計一切,養娃,養家,養爹娘三合一的女子?
沒了男人的人家日子不好過。
男人還活著的難道就很好過麼?
供養一個讀書人所需要的錢,在屢試不中的情況下,能夠生生的把一個原本過得去的家庭謔謔成一個一貧如洗的人家。
男人奔波掙錢,女人操持家務。
小孩子一個接一個的蹦出來,都要吃要喝。
男人但凡掙不了大錢的,一家人也不過是維持而已。
那麼,讓家中的女人也能掙點錢是不是能幫補家計呢?
大家還都有姐姐,妹妹。
做繡活養家本就一直有,因為是唯一不用拋頭露麵的活。
可普通的繡活才值幾個錢?
那要是除了繡活還有彆的更賺錢的活呢?
就像朱智明弄的女子工坊跟女子學堂。
這兩個現在是打包在一起的,進了一個就必須進另外一個。
女子工坊免費教,女子學堂則要收錢。
跟國子監一樣,每個月隻有一次休沐,平時都不能出來。
工坊裡教的人都是大師傅,花錢去學人家都不肯教的那種精細活。
學成出來,據說一個月好幾兩銀子。
學得好的,一幅繡品,那就是幾百兩,上千兩的價。
家裡的女人能掙錢意味著什麼?
大家都是男人,懂的都懂。
不管讀書人還是非讀書人。
大家都有追求功名利祿的心。
但在讀書人身上,功利這事,可以更堂而皇之,道貌岸然。
打上辯論的旗號。
借一把文人的嘴。
把朱智明張羅的這一係列事情的好處,會著落到受益者——男人身上,講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但麵上舉著的是一杆反禁錮思想的大旗。
朱高熾想通了這個關鍵以後。
就學著張欣直接開始張羅。
一開始張羅。
好家夥,後麵的靈感陸續有來,簡直是勢如破竹一般。
想辯論的題目,順利!
想規則,順利!
想怎麼讓那位刺頭抽中反方,順利!
甚至於在抽完簽那半個小時的準備時間裡。
朱高熾還安排人過去旁聽,如果他們策略跑偏了,適當引導回來。
結果,完全不用。人家品出來了。
“我覺得這次辯論賽,應該算我目前為止辦得最得意的一件事了!”
朱高熾確實很滿意,很覺得自己超常發揮。
很有一種朝聞道夕可死也的感悟。
他都已經開始期待這場辯論賽後麵的影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