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顯和馬車被要賬的人和看熱鬨的人包圍在中間,絲毫動彈不得。
冷顯一個人站在馬車的車轅上,被所有人的目光注視著。
而這些目光裡,有懷疑、有推測、有嘲諷、有鄙視、有不屑……
就連站在對麵牆邊的幾個破衣爛衫的乞丐看過來的眼光都是意味深長的,那裡麵同樣有譏諷、有嘲笑……
冷顯心中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朝廷的律法中是有維護官員威儀的條文的——
背後議論朝廷官員,被抓送官,都會獲罪。
可這裡呢?
百姓們居然將他一個堂堂的侯爺圍在當中,公然地指摘、嘲笑;
甚至是將自己心裡的猜疑就這麼當麵明晃晃地說出來,說給自己聽,毫不避諱!
他們就差明著說勤興侯府的先夫人,就是被他這個侯爺和他的繼室,為了謀奪主母的巨額嫁妝,合夥殺掉了!
他們為了最終徹底霸占先夫人的嫁妝,還要蓄意殺害勤興侯府的嫡長女冷溶月!
如今殺人不成,他和繼室又設計謊稱勤興侯府遭賊,製造出被盜一空的假象,將先夫人的嫁妝暗地裡轉移,繼而徹底吞掉了!
冷顯想反駁、想辯解,可他隻有一張嘴,難還眾人的口。
周圍的議論越來越高聲,越來越放肆。
漸漸的,議論聲在冷顯的周圍變成了一片他聽不清的嗡嗡聲……
冷顯隻覺頭昏昏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幾晃,又引來了圍觀眾人的幾聲驚呼。
冷顯伸手扶住車廂頂部,閉上眼,讓自己緩了緩。
想到如今自己孤立無援地站在這裡,被人圍觀、被人指責、被人任意推測,卻毫無保護,冷顯就覺得無比悲哀!
他可是侯爺呀!他的侍衛呢?他的隨從呢?
是了,冷顯為了節省銀子,想著從京城到半山莊園的路不算太遠,一路的官道又非常安全。
自己這次悄悄出行,就不擺什麼排場,不帶那麼多人了。
冷顯準備悄悄地前去半山莊園,輕車簡從,見到冷溶月也更便於哭窮、賣慘、裝可憐!
卻沒想到,如今他隻帶著一個車夫和一個隨從出門,卻被幾百個人圍在了中間,孤立無援!
小羅子也從來沒有經曆過這樣的陣勢,他握著馬鞭站在馬車旁驚慌失措,根本不知自己是該說什麼,還是該做什麼;
而忠順則被站在車廂門口的冷顯擋了個嚴嚴實實,一時還出不去。
他坐在車廂裡,隻能看到堵在門口的冷顯的下半截身子。
至於兩邊的窗簾……他根本不敢去掀開。
外麵的吵鬨聲,他聽得清清楚楚。
他的心中也曾經有過同樣的猜測。
隻不過,那是他的主子,他是做奴才的,他隻能裝聾作啞,閉口不言。